&ldo;我不会嫁给史彬。即便一个人,我也能活得很好。&rdo;
&ldo;待你红颜老去,如何谋生?膝下无人,不觉得寂寞么?&rdo;白瑀望着她,眼里是深深的悲哀。
&ldo;我有莲奴!&rdo;云轩儿喝道,而后捂住脸,眼泪顺着掌缝无声地滑落,&ldo;你不用我管,又有何资格干涉我!&rdo;
白瑀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说什么,而后望了望我,语气是异常的坚决,&ldo;子清,烦请你帮我收拾东西。&rdo;
云轩儿惶然抬眸,看向我,用眼神在恳求什么,我不忍看她,只道:&ldo;今日怕是来不及。腊月底了,马车也很难雇到。宁娘子近日来着实辛苦,梦石兄不如住到我那里。也好让娘子歇一歇。余事改日再商量也不迟。&rdo;
我黯然道,也不知自己的折中方案能否有用。
白瑀沉默片刻,但见云轩儿那张面庞梨花带雨,着实惹人怜惜,不忍再固执己见,只道:&ldo;也好。&rdo;
&ldo;那便有劳苏直学了。&rdo;云轩儿舒了口气,恨恨瞪了白瑀一眼,又对我道。
&ldo;宁娘子客气了。梦石兄的恩情,我无以为报,也请二位给我一个机会。我心里会好过些。&rdo;
&ldo;子清不必耿耿于怀。&rdo;白瑀淡淡道。他越是不在意,我越是难以释怀。他的右臂若不能恢复,我该怎么补偿他呢?
我轻轻一叹,勉强挤出一丝笑:&ldo;慕之今日来看你,我去叫他进来。&rdo;
&ldo;你们……唉!&rdo;白瑀一叹,摆摆手不再说什么。
第174章岁末
我赁的住处只有一间堂屋,屋子里勉强能住下两人。引着白瑀进去,帮他把随身衣物放好,又点燃了炉火,供他取暖。
我忙前忙好地收拾了一番,又开始思索午饭和晚饭。到厨房一看,青菜米面也所剩无几,两人的分量怕是不足。便取了银钱,准备去菜市上买点菜蔬。出门前正要和白瑀打个招呼,却见他立在我书案前,用左手试着研墨。冬日里砚池冷凝,他右臂受伤,左手也使不上力,遂放下墨,望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我不动声色走到他身边,低头磨了一会儿,又取了毛笔,舔饱墨汁,递与他,又帮他将草纸展平。
白瑀一怔,左手接过毛笔,轻轻道了声谢,而后提笔,在纸上信手写了起来。他下笔重,写的极慢,但笔意古拙,勾划之间皆透着苍茫之意。我忍不住赞叹。白瑀抬眸,对我轻轻一笑:&ldo;字虽入不得眼,但也勉强能看了罢。&rdo;
我也点头微笑,&ldo;能写这样,已是不易。&rdo;
他心情好了些,眉宇也舒展开来,显得云淡风轻。自他受伤后,难得有这么意态舒然的时候。念及此,我欣慰之余,心情又苦涩下来。
&ldo;所以子清切莫为我担忧,亦无需自责。我现在这样也很好。&rdo;他微微一笑,温声道。
&ldo;梦石兄……&rdo;我轻声一唤,喉头竟有些哽咽。
&ldo;在这里暂住几日,我还是要回学里,到时还要劳烦子清。&rdo;他顿了顿,又道,&ldo;这间房屋也退了罢。学生们放假归家,总能腾出两间校舍供我二人居住。&rdo;
&ldo;何必急于一时?银钱尚足,就在这里过年罢。莫让宁娘子伤心。&rdo;
他沉默半晌,终于点头同意。
我安顿好白瑀,起身出了房门,行了一路到了城西的菜市。冬日里果蔬很少,也只有便于贮存的白菜和萝卜可买,便挑了一些,又买了些米面。想想年关近了,也需多少置办些年货。在市场上转了一圈,心中也打定了主意。
待我回去时,未及开门,便闻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院门被拉开,慕之热情地迎出来,&ldo;直学回来了!&rdo;
我拍拍他的肩,淡淡一笑,顺手把买好的菜蔬米食递给他,回身掩了门。小少年双手抱着飞快地跑进去,我提步跟在后面。刚要进屋子,里面就已传出笑语,这次却是卢洵迎了出来,笑道:&ldo;子清!&rdo;
&ldo;远溪兄几时来的?子清招待不周,还请见谅。&rdo;我歉然一笑。
他摆了摆手,&ldo;哎,我们之间还客气什么?我来看看梦石。&rdo;
&ldo;如不嫌弃蔽处寒陋,中午就在这里用饭罢。&rdo;
卢洵是爽利之人,也不推辞,&ldo;正好我带了羊肉来,也好与梦石补补。&rdo;
白瑀还在屋内,刚刚正与卢洵品评书画。卢洵怕他病中烦闷,特带来字画与他消遣。慕之很懂事,早已为二人备好茶水。我同他们打了招呼,又折身进了厨房。慕之不多时也进来了,主动帮我洗好蔬菜,我则和面切肉,又擀了面皮,开始包扁食,也即这个时代的饺子。慕之看着我颇为娴熟的样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ldo;君子远庖厨,师父何以会做这些?&rdo;
&ldo;不在学里居住,便得自己动手,左右也就会了。&rdo;我嘴上说着,手上不停,捏出一个个精巧的饺子。不一会儿,卢洵竟也来了厨房,笑呵呵道:&ldo;我赖在这里吃饭,倒要辛劳子清了。子清好手艺,将来无论哪位娘子嫁了你,都是一辈子的福气!&rdo;
慕之也笑眯眯附和道,&ldo;是呢,我的师娘定是有福气的!&rdo;
我不由得扶额:这个年头连徒弟也开始催婚了么?
&ldo;手心伸出来!&rdo;我虎着脸,拿起擀面杖当戒尺,作势欲打慕之。小少年也不躲闪,只是可怜地眨眨眼:&ldo;师父恼羞成怒,就要欺负徒弟?男子娶妻,天经地义,师父有什么抹不开脸?&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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