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等云虚子,三人又等了十日,终于在一天夜里,云虚子浑身是血冲进了客栈,三人赶忙将云虚子抬到床上,给他清洗了衣衫后,才发现他身上都是火灼的伤口。云虚子虚弱得不会叫唤,轩华皱着眉头将灵力输给他,然后又喂了丹药,云虚子终于好了许多。
他躺在床上,秦子忱默默守着他,云虚子艰难睁开眼睛,看向秦子忱。
&ldo;子忱啊,&rdo;他沙哑出声:&ldo;你是不是,还在怪我?&rdo;
秦子忱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还是在意当年他被他所选中的养父母买给其他人做奴仆的事。哪怕秦子忱不在意,这却始终是他心里一个坎。他一向不正经惯了,不太懂得面对这样正经的事儿,该如何去表达歉意。
&ldo;我没有想过……&rdo;
&ldo;我知道,&rdo;秦子忱按住他,认真看着云虚子:&ldo;我是真的不在意。&rdo;
&ldo;你那时候才九岁,&rdo;云虚子艰难笑开:&ldo;怎么会不在意呢?你别骗我了,我……&rdo;
&ldo;师父,&rdo;秦子忱认真看着他,慢慢道:&ldo;如果这世界我真的有父母,那只有你一个人。&rdo;
云虚子愣了愣,秦子忱替他掖了掖被子,低垂下眉目:&ldo;对于子忱来说,给予这一身血肉不算什么。真正将我养大的,从来只有师父。&rdo;
哪怕是二十多岁的心智,然而这养育之恩,却是从来无法抹去的。
云虚子对他的真心他看在心上,他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
云虚子慢慢红了眼,秦子忱站起身来,叹息道:&ldo;师父,你老了。&rdo;
&ldo;混账!&rdo;云虚子骂出声来:&ldo;修道之人哪来老这种说法?你是说我快死了吧?&rdo;
&ldo;我的意思是,&rdo;秦子忱笑了笑:&ldo;该等我孝敬你了。&rdo;
&ldo;混账!&rdo;云虚子的音调有些沙哑,却也没多骂出什么新意来。秦子忱知道他此刻虚张声势,也不再多说什么,笑了笑便端着药碗起身出去。
当天他们就决定,将云虚子放在客栈里养伤,然后三人上圣山。
夜里下了雪,三人都没能睡。苏清漪披着衣服走到长廊散心,刚好看见轩华站在长廊里,呆呆看着雪。苏清漪抿了抿唇,却还是走上前去,有些担忧道:&ldo;老祖,您还不睡吗?&rdo;
&ldo;我年少的时候,是很喜欢下雪的。&rdo;轩华看着漫天飘落的大雪,慢慢道:&ldo;每年下雪,我都很想像其他孩子一样,堆雪人,打雪仗。可我怕她不喜欢,我本来就资质不好,如果还不努力,像什么样子?&rdo;
&ldo;所以我小的时候,从来没有打过雪仗,也没堆过雪人。&rdo;
轩华转头看向苏清漪,微微笑了笑。笑容里全是遗憾:&ldo;如今想来,甚是后悔。&rdo;
&ldo;老祖……&rdo;苏清漪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安慰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轩华仰头看着大雪,沙哑出声:&ldo;你说,什么时候,才是终结呢?&rdo;
&ldo;你想的时候。&rdo;苏清漪认真开口:&ldo;任何一段感情,任何一场痛苦,只要你想,就有结束的时候。&rdo;
&ldo;是吗?&rdo;轩华闭上眼睛,沙哑道:&ldo;但愿吧。&rdo;
可有些痛苦,有些绝望,会刻在心里一辈子。
不管爱不爱,不管恨不恨,都会在某个夜晚骤然出现,如影随形。
轩华转身离开,秦子忱走下楼来,苏清漪听见动静,回过身去,看见秦子忱站在长廊尽头。白衣蓝袍,外披白狐大衣,手里拿着一个暖手用的暖炉,静静瞧着她。
&ldo;你怎么来了?&rdo;苏清漪有些诧异,连忙走过去,催促道:&ldo;夜里冷,你别冷着自己。&rdo;
&ldo;我知道,&rdo;秦子忱微微笑开:&ldo;我瞧不见你,就想来接你。&rdo;
说着,他抬起头,看向那洋洋洒洒的大雪,眼中全是赞叹:&ldo;好漂亮的雪。&rdo;
&ldo;等明天上山,你就不觉得这雪漂亮了。&rdo;苏清漪替他整理了一下大衣,翻白眼道:&ldo;冷死你。&rdo;
&ldo;有你,我不怕。&rdo;
&ldo;秦子忱,&rdo;苏清漪认真看着他:&ldo;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吃软饭吃得这么理所当然的?&rdo;
&ldo;大概,&rdo;秦子忱皱起眉头,似乎是在思索,认真道:&ldo;从我觉得我长得挺好看的时候开始吧。&rdo;
苏清漪:&ldo;……&rdo;
秦子忱笑了笑,从袖子里摸了摸,垂着眼眸道:&ldo;不过,我也有礼物准备给你。&rdo;
听到有礼物,苏清漪挑了挑眉,认真道:&ldo;是什么,礼太轻我不要的。&rdo;
秦子忱被她像猫儿一样满脸骄傲又全是好奇的样子逗笑出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木簪,温和道:&ldo;给你。&rdo;
苏清漪愣了愣,她看出来,这是她带着秦子忱刚回到天剑宗山脚下逛街时,他特意停住步子看的那根木簪。当时她问他要不要,他说不要,然而这根木簪此刻却完完整整出现在这里,苏清漪不由得道:&ldo;你什么时候回去买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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