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子,你快上去,我牵着驴,我们一会儿就能到。”蕊儿指着驴背,让周正上座。周正有些为难地看了看驴,又看了看蕊儿,道:“你坐吧,我不做了。”一头老驴坐不下两个人,也就是两个人里,一定有一个要步行。那么谁步行呢?蕊儿这才十三四岁,在二十一世纪,不过就是个初一初二的学生,周正想了想,还是自己走的好。
“这怎么行呢,要是被我家大爷知道,非训斥我不可。”蕊儿脸上装得惊慌,心里却又是一喜:“大爷真是神了,算得真准。”
原来韩大仔细琢磨了一宿,给周正定了性,猜他是个老好人,便凡事把他往老好人的模板里套。他家里的轿夫真的便都请假了吗,当然不是。而且就算轿夫真的请假了,以韩大的身家,弄四抬轿子给周正坐,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韩大没有这么做,为什么?因为他找不到理由,让蕊儿和周正坐同一轿子。可要是让他俩坐两轿子的话,那他们就搭不上话了,这也不是韩大想要的结果。
至于别的交通方式,譬如带辆马车什么的,未免太快了,无法给蕊儿足够的时间,把该的话都与周正了。最后韩大便定了计,找了头驴来给周正坐,驴这东西比马慢,但是坐着稳、舒坦,比骑马舒服多了。用来招呼客人,来有寒酸,但绝谈不上失礼。最关键的是,一个牵驴的,一个坐驴的,两个人靠得近,蕊儿什么都方便。当然,这其中其实还有个考验,若周正的心足够软、足够的怜香惜玉,那他就该自己牵着驴,走那三十分钟的路程,而把驴背上的舒坦位置,让给蕊儿。
“若是周正要把位置让给你,你便推脱两回,若他还是不肯坐,那你就谢他一谢,声恭敬不如从命。”韩大在蕊儿出来之前,早把各项事由都吩咐清楚了。此际与周正对答,对蕊儿来,就像是念念稿子,没什么难的。
周正见蕊儿推辞,便又道:“你尽管坐,我自然会和你家老爷的。”
蕊儿摇摇头,声道:“我还是怕。”
“那快到你们府里时,你便下来,再换我坐,这样不就是神不知鬼不觉了么?”周正看蕊儿还是一副羞怯的样子,便又了个法子。
蕊儿心想:“这就到了大爷的第三次了,不能再推脱。”便微微颔首,道:“蕊儿谢过周公子。”
“那你怎么还不上去?”周正见蕊儿同意了他的想法,可却一动不动,便开口问道。蕊儿瞟了他一眼,满面绯红:“我没骑过驴。”蕊儿从便陪在韩少清身边,颇得韩少清宠爱,出入坐的都是轿子,哪里需要坐什么驴。
“一回生,二回熟,驴性子温和,骑驴不需要什么技巧。”
“你是笨蛋吗?”蕊儿听到周正这么安慰她,生气起来,心想方才的表情当真是白做了:“我穿着裙子,怎么上去嘛!”蕊儿本就是姑娘一个,嘻嘻哈哈风风火火的,什么温婉柔情可不是她擅长的东西。
蕊儿忽然发起脾气来,周正这上下一打量,才发现自己果然蠢。像老谋子的电影里,经常有大姑娘媳妇骑驴的画面,但是能跨坐在驴上的女性,穿的都是裤子。而像蕊儿这样长在富贵人家的,哪怕只是丫环,因一贯得宠,不需要做什么体力活,出入穿的都是裙子。穿裙子就无法跨坐了,甚至没办法劈腿上马,蕊儿她没骑过驴时,就已经在暗示这个问题。
“那我托你一把,你侧坐着就好了。”周正摸了摸脑袋,为自己的迟钝赶到抱歉。
蕊儿头,嘴上并不肯饶人:“真笨,早这么不就好了吗?”这话一出口,她心道不好:“哎呀,大爷特意吩咐过,男人最看重的便是面子,要我一定装得温婉些,不可随意乱的。”念头一转,她偷偷看了周正一眼,却见他根本没有生气,只是在那里无奈地笑着。
“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周正见蕊儿偷偷瞄她,还当自己脸上不干净,抹了两把,又问道:“要是你准备好了,我就抱你上去。”
“我准备好了。”
听蕊儿准备好了,周正想了想,搀扶未免有些麻烦,便弯下了腰,一手揽着她的背,一手揽着她腿腿弯处,将她整个人“公主抱”了起来,稳稳地放在了驴背上。
“你耍流氓!”
“恩?”
天地良心,方才那一抱,周正当真是一耍流氓的心思都没有。一来大冬天的,蕊儿穿得也不少,虽然抱了一下,但并没有肌肤相贴的旖旎;再者,蕊儿才十三四岁,在这个时代,确实算是适婚女青年了,但在周正这个二十一世纪来客眼中,她不过是个没长开的朋友,根本就不算是个女人。他可不会对一个孩子有什么欲念。
但同样的事,在蕊儿看来,就是彻彻底底的耍流氓行为,她不过是要周正扶她一下,把她搀上驴背,又没要他抱。结果这个混蛋不声不响的……若拥抱也有第一次,可以这么,她的第一次便是被周正一声不吭给拿下了,叫她如何不着恼?
“居然还装无辜!”蕊儿觉得自己吃了亏,早把自家大爷的吩咐抛到了一边,努着嘴,格格地把银牙咬碎,恶狠狠地瞪了周正一眼,见周正一脸的无辜表情,她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她还记得自己要带周正去韩府,她早就跳下驴来,冲进悦客来,拿把菜刀砍死这个无耻色魔。
“如果你觉得我刚才做得不对,那我向你道歉。”周正被瞪了一眼,想了想,总算记起来了,自己这可不是在二十一世纪。按这年代的标准,自己方才的行为确实有些失当。
“道歉有用的话,要官差做什么?”蕊儿冷哼一声,一对儿乌溜溜的眼珠子翻了个白眼,道:“我们走吧,省得大爷等久了。”这话出来,和方才娇滴滴地请周正赴宴,那是不知差了多少,恐怕孙悟空一个筋斗,也翻不出这许多距离。
也是周正脾气好,他觉得自己行为有亏,姑娘发发脾气也正常,便一个字也没还口,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便牵着驴,慢慢地走了起来。换了旁人来看,就周正那恭恭敬敬的劲头,哪里像是个客人?蕊儿趾高气昂的,昂着脑袋都不理周正一下,倒像是个主子。
一路上周正几次三番想和蕊儿搭话,都被蕊儿一声冷哼、两个白眼给挡了回来。姑娘被韩娘子当家里人般待着,脾气不,发作起来,竟连韩大的吩咐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蜜饯嘞果脯,果脯嘞蜜饯。隆冬腊月里没鲜果,我上蟠桃宴偷蜜饯,带得甜滋滋满人间。有苹果桂圆大仙桃,银杏瓜条金丝枣,走一走嘞看一看,不看又是一年没滋味嘞……”二人走着,经过集市,一股甜腻味飘来,原来是到了年关,又有人出来卖蜜饯了。
蜜饯这东西,自古就有。匠人们把鲜果放在蜂蜜之中进行煎煮,既去除鲜果的水分,又增加了果品的风味。因此最早蜜饯并不叫蜜饯,而叫作蜜煎。最近这些年,由于有西域商人前来经商,带来了蔗糖,现在的蜜饯便有了两种做法,有用蜂蜜的,也有用蔗糖的。这两种蜜饯,各有各的特,各有各的风味。不过来它们也有一个显著的共同,那就是——贵!
像在悦客来,全年都供应蜜饯,但是一般人根本吃不起。四碟上好的蜜饯,价格等同于一桌好的酒菜。也只有在年关时,大家手里宽绰些,想着一年辛苦了,男人们才舍得给自己的女人、孩子,稍微买上那么一丁的蜜饯——这不是抠,这是生活的艰辛。
十三四岁的姑娘正是贪嘴的时候,不过蕊儿是卖身卖给韩家的,每个月的例钱不多,靠她自己的话,一年的收入全花了,也吃不了几回蜜饯。而她的主子韩少清又是个寡淡的人,一颗心死了半颗,生活上当真是能简则简,根本不会买蜜饯。因此当她经过蜜饯铺子,闻着那甜滋滋的味儿,看着那或晶莹剔透、或挂着白霜的果子,她便再难将目光移开了。
“蕊儿,你坐稳些。”周正牵着驴从蜜饯铺子前走过,蕊儿则伸着脖子,不住地回头张望。她本就是侧坐着,稳定性比不得跨坐,这身子侧转的角度过大了,差就摔了下来,还好周正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手不要乱摸!”姑娘吃不上蜜饯,心里就是一恼,差没摔下去,又是一恼,腰肢上被周正托了一把,她就更恼了。她之前因为周正抱她,就已经把周正当成色狼了,这一回又被周正碰了,她哪里还忍得了,当街就喊了起来。
这一喊,喊得周遭所有人都朝这里看了过来。
“姑娘,怎么了?”
“谁欺负你了?”
娇滴滴的姑娘发出惊呼,是最能让汉子们热血上头的。
“没事没事没事,大家各忙各的啊。”着周遭不善的目光,周正只好尴尬地笑着,向围观群众们表示自己并没有做坏事。好在蕊儿只是恼了,还没疯,她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便收了声响,没再给周正添堵。
围观群众们见蕊儿没有下一步的表示,狠狠地瞪了周正一眼,也就散了。周正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无奈地望向蕊儿,想问她,到底又怎么了,却发现蕊儿的目光根本就没放在他身上,而是望向了二人身后。周正顺着蕊儿目光的方向看了过去,正看到一家蜜饯铺子,和那个在那里吆喝着的贩货老人。ps:感谢九天炎羽和宇佐和成兄弟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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