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前哭泣的女人,到底又是谁?
&ldo;妈……&rdo;秦越艰难的发出声音,他痛恨自己为什么连说句话都这么无力,为什么身体像被车子碾过一样麻木,他不由惶恐的猜测,难道他真的从六楼跳下去了?
卓莲枝捂着嘴巴哭得撕心裂肺,眼泪如绝提的洪水,不停的从道道皱纹的眼角横流而出,她匍匐在秦越枕边的脑袋上,是刺目的花白长发。那一缕一缕,象征着中老年标致的头发散乱在秦越的视线里,震得他头晕目眩。
秦越使劲挣扎,想坐起来。
卓莲枝哭着抱住他,哽咽不已道:&ldo;你别动……越越别乱动,好好躺着,你才刚醒来,身体还要慢慢恢复。&rdo;
秦越被那力度抱得喘不过气,他干脆一动不动,迷茫的望着天花板出神。
病房门被砰的一声粗鲁推开,两道高大的身影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
额头还在流汗的两人与秦越视线相对,两人当即大喜,猛地扑向病床边。
&ldo;越越!&rdo;梁奎眼眶发红的给秦越一个热情拥抱,抱得紧紧的,秦越本来想笑,笑容咧到嘴角却又烟消云散。
落在他脖子上的眼泪,滚烫得令他惶恐不安。
为什么,连他的傻表哥都可以轻易为他哭?
秦越任由梁奎抱着,他呆呆抬起视线,落在病床边安静站着的苏岩脸上,苏岩对他微笑,真诚又明亮。那笑容莫名令他心安,秦越也不由对他笑了。苏岩还是那样啊,秦越这么想。
苏岩走过去拉住激动的梁奎笑着劝说:&ldo;你别勒秦越了,也不想想你什么块头,秦越什么块头。&rdo;
秦越闻言愤愤,当即不满笑着反驳:&ldo;你笑我……矮……&rdo;说完他又皱眉,声音变得好难听,像平白苍老了十几年。
苏岩莞尔,伸手去摸秦越的光脑袋:&ldo;别不承认,你矮到死。&rdo;
&ldo;……&rdo;秦越惊讶的感受着被抚摸脑袋的新奇触感,他也伸起手,摸自己的头,半晌才道:&ldo;谁把我的头发剃了……&rdo;难怪被摸的时候,头顶凉突突的……
苏岩一愣,梁奎却轻轻敲打秦越的脑瓜一下:&ldo;你头上长虱子了,不剃留着长肉吃?&rdo;
&ldo;……你放屁。&rdo;秦越骂他,切,他怎么可能长虱子!
&ldo;呵呵,头发要不了多久会长出来的。&rdo;
当秦越的头发终于重新长出来寸把时,秦越出院了。
那时候春天已经过去,炎夏已经来临。
秦越在亲戚朋友的簇拥下回到国内。
没错,头发剃了还可以再长。
可是有些东西,从身上丢了就永远的丢了。
&ldo;越越,这是你的新身份证,银行卡,还有咱们家的钥匙,你的新手机,妈都给你放在这个包里,你要出去散步时记得背包。&rdo;卓莲枝将一件一件东西收拾进包里,包不大,只装一些小件必需品。秦越苏醒后恢复得很好,连医生都说是奇迹。秦越回国后只定期去医院检查,如今和母亲居住在家里。
秦越望着忙碌的母亲,心中去空落落的提不起兴致。
他缓慢的走过去,沉默地拿出崭新的身份证。登记照是他最近照的,二十七岁的样子,秦越觉得那似乎不是自己。
他盯着看了半晌,将身份证放进包中。又拿起新手机摸索把玩,全新的触屏手机,屏幕很大,功能很多很灵活,跟小电脑似的,啥都可以玩。
手机上显示着最标准的日期。
二零一五年七月三日。
他还记得,他在二零零五年的四月十六日那天,站在梨花高中的六楼天台上,准备纵身一跳。
之后他退缩了,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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