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也是在这里,他也是躺在这里。当听到她说的话,他心里就那么跳动了一下,轻轻的跃了下,那沉寂的湖水中,又跳跃出了几条小鱼。时至今日,他竟然无法判断,那天发生的事究竟是好还是坏。“问你话呢,听到没有?”“嗯。”谢长渝这才坐了起来。郭志强心里一动,又认真看向谢长渝,眼神疑惑又惊讶,谢长渝是红了眼眶?不是吧,再仔细一看,又觉得自己或许看错了。郭志强蹲下来:“我说你是怎么了,一个人跑过来孤零零的躺着。我说你再不快也得忍着,你瞧瞧看大伙多热闹。”是挺热闹的,难得有一天,大家说出的话都保持画风一致,甚至语言雷同。张成安余庆栋这伙人,跟找不到词似的,处处都离不开“你们这些大学生可不能把我们给忘记了”等中心思想。谢长渝瞧了郭志强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向大家走了过去。大家是真高兴,把三个准大学生也是恭维得飘飘然起来,毕竟考上大学那就意味着有美好前途。谢长渝跟着大家一同坐下,随意招呼了几句,便沉默下来,只是在中途对着大家敬了碗酒,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动作,很安静的听着别人的说笑。往事似乎也历历在目,认真探查,却已经过了一年之久,而这心境也竟然变化到这种程度。谢长渝觉得自己的心很空很空,他那天几乎是用尽自己所有力气,才给出了那个潇洒的表象,但就如同被反噬了一般,他在那一刻耗费了多少心力,在此后,就有多大的后遗症。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心空空落落,似乎想要装什么东西,却又什么都装不进去。但他不愿意多表露,只能够一点点缓解开来。他告诉自己,大概是过得太顺了,这一关才会觉得如此难挨,熬过了就好了。但熬着的日子,真是每分每秒都那么煎熬。谢长渝闻到一点烟味,侧过身看向张成安:“给我一根。”他说得太理所当然,张成安立即丢了根过去,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不是不学吗?”谢长渝点燃烟,夹在手里,目光盯着前面的一堆火,那火光中,似乎映出了一张清美的脸。他一个愣神,烟雾在嘴里未吐出,让他下意识的开始咳嗽,越是咳嗽,动作越大,反复的咳嗽个不停。“哈哈哈,你不行啊,吸个烟还这样。”“就是,吸不来就别糟蹋了。”“我们什么都一学就会的谢长渝竟然不会抽烟,哈哈哈……”……只有郭志强似乎感觉到了,他伸手拍了拍谢长渝的肩膀,然后他似乎听到了谢长渝在说什么,又不确定,只得问了句:“什么?”你说什么?谢长渝只是把烟又拿了起来,一口一口的吸着。这一夜,他学会了吸烟,人生似乎也因为那点挫折而有了点不同。他没有回复郭志强。他刚才在说:我是不是哪里不够好?谢长渝向后直接倒下,背咯在了几颗小石头上,这地方并不算平整,不过杂草丛生,加上不远的四周都是缓慢向上或向下的坡度,把这处围成一个多面体的凹陷,唯一的缺口,便是那条来路,然而无论被衬托得多平整,被草木遮掩下的石头树枝腐烂的叶子,依旧安静的躺在那里。他动也没动一下,不知道是石头的威力太小,还是他完全懒得动弹。入目的是一块幽黑的天幕,点点星光点缀其中,月亮保持距离般的屹立在另一端,几朵云在它身边折腾了几个来回,或遮掩,又慢慢离开,然后再次遮掩。他无聊的盯着那几片云,想着原来云流动的速度如此之快,以往竟然觉得它缓慢到肉眼几乎无法发现。一堆火就在他身后左边的位置,火影丛丛,有人过去添了几把柴,火焰稍息,一会儿后又绽放更大。旁边则传来一阵阵笑声。酒过多巡,大家都染上了几分醉意,说话就不如原先那么客气,也可以说是不再掩饰内心所想。一名知青开始幻想着大学时光,除了未知的学业外,便是毕业后的工作,以及对另一半的要求,然后是可以想见的美好前途,原本这些都没错,大家也都尽力附和,偏偏他还多加了一句——我未来的老婆必须也是个大学生。“哟,你还瞧不起没有上大学的人?”“不是,就是大家都是大学生,以后工作啊说话什么的方便……”原本自然的对话,三言两语后,变成了两个群体的辩论。“行了,你们这些大学生,傲娇个什么劲儿?我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这些人出来工作的那点工资,更何况你们还得读书耽误个好几年,信不信,你们这些人出来还得给我们这样的人打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凭什么读书出来给你们这些人打工?”“不知道了吧,有些地方已经可以明目张胆的做生意,国家都不管,再过段时间,我们这里肯定也这样。”“那是投机倒把,会被抓起来。”“读书读傻了……”……那些人声隐隐约约传来,就在身边,又感觉离得老远,如同那些挂在天幕的星子,感觉离得如此近,伸手一抓,却无半点影子,让人怀疑那不真实,是眼睛欺骗了自己。谢长渝伸手抹了把脸。他不愿意矫情的去问她,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够好,或者说自己做过什么让她不满的事,毕竟他自己也清楚,有些人不是好与不好的问题,仅仅只是她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人。而他也不是那个她想要的人。道理如此简单,他抓住了这个道理,于是更显感伤。过去总是幻想,满十八岁后,一定要干一番大事业,让自己拥有另一番不同人生,那轰轰烈烈的字体和火红的向往热情,依稀还停留在脑海,然而一脚还未迈出,他已经被什么东西打击到了。那些过往的岁月,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滑过,而某个人在那些画面中越发清晰,他伸手擦了擦,仿佛希望那个身影能因此浅淡模糊下去,自欺欺人到让他嘲笑了一声。旁边的人还在争吵,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谢长渝赚的钱比那些工人多多了,我真不觉得你们读书出来的有什么大不了……”“他那是投机倒把……”谢长渝轻轻的扯了下嘴角,到不同不相为谋。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慢慢荡开。道不同,不相为谋。道不同……他这时才伸手,把压在身下的石头一颗一颗拣出来,地面恢复平整,只留下些许杂草,但有它们的存在,反而中和了地面的坚硬,只有被咯着的地方,提醒着之前的遭遇。但那处地方,即使被咯红感到疼痛,感觉会消失,皮肤上的印子也会消散。四周的人声渐渐消散,那些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甚至在燃烧后倒下,火焰变成火光,然后是微光,最后是点点火星,然后和四周的安静一同静默。无声无光,蝉鸣的声响变得清晰,不远的溪流声也被呈现出来,他听着这些声音,幽幽看着天空,心里想着,这就是我十八岁的人生,它即将用另一种方式被开启。他起身,在黑暗中摸了一会儿,拿出了张成安的烟,夹在手指之间,用火柴点燃。青烟映入黑暗,只余点点火星。一夜无眠,在凌晨时分,黑暗被敲碎,白天强势的展现它绝对权威,亮光随着阳光一同穿梭而至。他站起身,把身边躺得横七竖八的人踢醒。“我靠,谢长渝,你把我烟都抽完了,劳资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谢长渝眉目淡然,神色平静,冲张成安笑了下:“那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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