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使如此,在燕京人的眼里,夏依府依然是蛮夷之地,夏依人依旧被蔑称为&ldo;南蛮&rdo;,就如在这件碎尸案中,县令写在按语中的话:
&ldo;……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蛮夷未开化之人,凶性未驯,竟至做出如此骇然之事,实在有伤天理人和……故请判此犯腰斩,以儆效尤!&rdo;
杀人不过头点地,腰斩之刑却极其残忍,人被拦腰斩断后,一时半会儿尚不得死去,甚至会在地上打滚哀嚎,痛苦异常,据说观刑之人莫不毛骨悚然。
易长安一是不赞成这种严酷的死刑刑法,二是觉得这件案子中疑点颇多,虽然供词上有画押指印……只是这些到底是真是假,不到现场谁又能打包票呢?
捧着这宗案卷,易长安立即起身去找彭世顺了:&ldo;彭大人,兴化县所呈的这起碎尸案,下官觉得证据不清,尚有疑点,不知可能前往兴化一趟询案重审?&rdo;
&ldo;你要亲自去?&rdo;彭世顺有些惊讶,刑部几司如果认为案情有疑窦,是可以亲自去现场询案重审的,只不过大燕刚立朝那会儿刑部有官员去过,之后这近二十年,已经再没有人这么做过了。
易长安也有些讶然:&ldo;是,兴化县就附廓燕京,离这里并不远,此案影响民生,下官打算去一趟看看才放心。下官瞧着部里的章程,公务上应该是可以如此的吧?&rdo;难不成什么时候又改了?
&ldo;可以可以。&rdo;彭世顺回过神来,连忙答了,易长安愿意过去免得出了冤错案件,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
&ldo;只是我们这一司共有三名书吏,如今一人因母亲生病,早些时日已经请假回乡了,另外两人这些时日正是忙的时候……&rdo;
开年以后,大燕各州的重案都报了上来,这一下子事件都集中了,两名书吏如今誊录登记,从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是抽不出人跟着易长安下兴化县。
可易长安身为刑部员外郎,下县审案总不能光带着自己的长随吧?
易长安却立即想到了一人:&ldo;大人,还请大人跟上官禀报,下一份提调手令,下官去燕京府衙请宁大人相助,先借两人与下官同去办案即可。&rdo;
易长安既然有地方可以借人,借的又都是公家的人,办得是自己部里的事,彭世顺自然乐见其成,跟毕侍郎那里禀报了一声,很快就拿了盖有刑部大印的一张提调令回来;易长安谢过之后,急忙坐上马车就往燕京府衙去了。
第351章两辆马车
宁玉堂跟易长安是老熟人了,莫说易长安还拿了刑部的提调手令过来,就是她什么都不拿,只要开口,宁玉堂也会立即借人;当即就让人把方未叫了过来,简要交待了几句大概。
易长安想尽快赶去,匆匆跟宁玉堂寒暄了几句,说道等回来后再邀他小聚,就带了方未告辞了。
方未之前一直想着找个什么时机,跟易长安提一提,想跟在她身边做事,只是担心易长安新去刑部事务繁忙,所以就按下了;没想到易长安竟然还记着他,这回出去办差特意过来跟府尹把他借了过去‐‐
方未心中不免很有几分感动,跟着易长安上了马车后连忙开了口:&ldo;易大人,多谢易大人还记挂着小人……&rdo;
易长安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ldo;我是有心想把你和旷扬名两个带过去,只是成与不成此刻尚是未知之数。这次特意请了提调令把你暂借过来,却是要让你跟着我去吃苦的。&rdo;
&ldo;易大人放心,小人不怕吃苦!&rdo;方未赶紧挺了挺胸脯;他还年轻,吃些苦怕什么,易长安不是那种不记情的人,只要他跟着易长安好好做事,易长安绝对会带着他一步比一步走得更好的。
易长安笑着点点头,让马车在方未住处的那条街口停下:&ldo;方未,你即刻回去简单收拾几件行李,我回府取些衣物就过来接你,我们去兴化县询审一件案子。&rdo;
兴化县附廓燕京,离燕京并不远,坐马车赶路的话,有个大半天差不多也能到了,这会儿抓紧些时间,到天黑之前两人就能赶到。
方未连忙跳下了马车,跟易长安行礼暂别,急匆匆地往家里头奔去。
上回得易长安资助,方家延请了好医,又买了好药,方大同如今已经能起身在家里做些小事了,此时正在凿着木方上一处榫眼,见儿子飞跑着回来,不由唬了一跳,一凿子就凿偏了去。
这会儿正是上值的时间,平常儿子都是兢兢业业,半点不敢迟到早退的,今天却突然跑回来,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不等方大同问出来,方未就急忙解释了:&ldo;爹,没事,是易大人从府衙把我暂时借了过去,马上要跟着他去兴化县出公差办案,我赶着回来收拾几件衣服!&rdo;
杨兰花刚晒完衣服,听着声响,擦着手从后院跑出来,听到儿子的话,不由&ldo;哎哟&rdo;了一声:&ldo;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早说,这会儿去兴化,怕是要在路上用午饭了。
你要早说了,我还可以赶着给易大人烙几张千层饼带着路上吃,这临忙临时的,这可怎么好?这烧锅都来不及了‐‐&rdo;
方未一头进了自己房间收拾包裹,一头大声道:&ldo;娘,易大人说你做的酱菜好吃,你瞧着有什么方便在路上吃的,收拾一小坛子出来呗,横竖兴化离这里也不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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