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他,我是说青染,比我想象得还要优秀。&rdo;他说起柏青染的时候,唇角的微笑格外温柔,看着十分为此骄傲的样子,&ldo;他像素郁,很像很像,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像她。&rdo;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几乎像是叹息。
肖江皱起眉来,原本因为柏青染的缘故,她对这个顾博梓丝毫没有好感,即便他是他的父亲也一样,她本来也是没享受到多少亲情的人,但是顾博梓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他的身上有种让人根本不能去厌恶的奇特气场,仿佛只要他站在你的身边,和你说几句话,就能够消除你的敌意和抗拒,明明只是一个寻常的清瘦男子,虽然有几分俊秀,但是并称不上十分出众,但这种亲和力却不是寻常人能有的。
&ldo;你似乎很讨厌我?&rdo;顾博梓这个人,连声音都格外令人舒服,像是潺潺的流水一样,甚至也算不上十分悦耳的声音,但无疑也许是最顺耳的那一种,让人舒心。
肖江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逛什么街,于是只是皱着眉说,&ldo;我不认为和你有见面的必要。&rdo;
&ldo;真的没
有吗?&rdo;顾博梓叹了口气,&ldo;实际上,现在大概起码有三伙人正在盯着我们。&rdo;
肖江立刻停住了离开的脚步,她看向顾博梓,只见他淡淡笑着,&ldo;放心,这么点本事我还是有的,他们暂时是不会上前的,我们至少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rdo;
肖江想起她包里那张新鲜出炉没多久的身份证,上面清楚地印着三个字‐‐&ldo;柏墨染&rdo;,似乎柏青染也说过,他给她设定的身份也是眼前这个人的孩子吧?那些人会因此对她有所忌惮,似乎欠这个顾博士人情的人很多,这个顾博士在那些大人物眼中十分十分地重要。
挑了挑眉,必要的情况下,她还是很愿意和这人一块儿散步的,就算是最讨厌的人也无所谓。
顾博梓哑然看着肖江十分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ldo;……真是个聪明的孩子……&rdo;他赞赏着。
&ldo;好吧,我知道我们在这些人面前表达一定的亲近是必要的,但是没必要和我绕圈子,你为什么到这里来,想要和我说什么?别告诉我只是为了和我演这一场戏来坐实我的身份,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才不是你的女儿。&rdo;
&ldo;当然,我很清楚。&rdo;顾博梓说,他牵着她朝外滩走去,&ldo;因为那一年,我根本没有和素郁在一起。&rdo;他的声音有些苦涩,&ldo;素郁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我既然抛下她进了研究所,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原谅我的可能,这个我很早就明白。&rdo;
&ldo;那一年,我只是住在素郁的隔壁,看着她每天快乐地出门,看埃菲尔铁塔,在街头喝咖啡,去别致的小店买香水,只是安静地看了她一年,在那一年,她明明知道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我,可是她的脚步从来都没有停下,更不要说回头。我也没有想让她回头,因为我要不起,我只有一年的时间,这样看着她就够了,知道她活得好好的,很快乐。&rdo;
&ldo;其实我和素郁当年结婚,一直没有离婚。&rdo;他忽然吐出这句话来,才把安静听着的肖江惊了一下,&ldo;没有离婚?&rdo;
&ldo;从来没有。&rdo;顾博梓苦笑,&ldo;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我甚至为素郁没有提出离婚而高兴了许多年,她明明有很多更好的选择,但是她没有,虽然我知道她是一个不需要男人就能过得很好,甚至比寻常男人要优秀很多的女人,但是,这一辈子,都是我对不起她。&rdo;他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惘然失落。
&ldo;所以呢?你需要忏悔的那个女人正住在医院里,你完全可以去看
她,而不是和我在外滩闲逛。&rdo;肖江毫不客气地说。
顾博梓却沉默半晌才说:&ldo;我只是想来看看你,青染那个孩子,我很担心。&rdo;
&ldo;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你该担心的时候在哪里?如今他已经长大了,恐怕已经轮不到你来为他担心了!&rdo;肖江哼了一声,顶了回去,心里不舒服的感觉让她急于想要结束这段貌似&ldo;亲密&rdo;的散步,顾博梓的手很温暖,温暖到让她产生一种奇异的错觉,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掌心传递到她的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极了,是一种让她忍不住想要叹息的愉悦感觉。
顾博梓却坚定地牵着她的手,温和地说,&ldo;不要着急,墨染,啊,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你应该不叫墨染吧?不过青染既然把这个名字给了你,我一定会帮你让所有的人都消去怀疑。&rdo;
肖江扯了扯嘴角,&ldo;我叫肖江。&rdo;
&ldo;肖江?&rdo;顾博梓微微笑了,&ldo;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认识你,是还在北京的时候。&rdo;他看一眼肖江,&ldo;不用惊讶,白泽的刀上沾了你的血迹,也许青染和你说过,我的异能是在细胞方面的,人的身体,是由无数的细胞构成,千千万万,在我的面前就像一个个很乖很乖的孩子。肖江,你的细胞很奇怪,明明像是没有生命的,却偏偏让你活得好好的。&rdo;
肖江听到他的话几乎让她悚然而惊,她从没有想过在这个世界还有人能这样轻而易举地看穿她,是的,一具没有生命的身体,原本只是一堆网络数据,虽然如今变成了真的,那也依旧和冷冰冰的机器差不多吧?但偏偏其中装了她这样一个活生生的灵魂。
她几乎不假思索地想要挣脱顾博梓的手,因为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能彻底看穿她的男人让她感到极其地不舒服,这种不舒服几乎让她恐惧。
但顾博梓的手却十分坚定,坚定地抓着她的,仍旧是那样暖洋洋的,干燥而温暖。
&ldo;放心吧,你的这些细胞虽然是静止的,但却并没有失去生命。&rdo;他的语调平缓,只听着他说话,即便是在嘈杂的外滩,依旧给人十分安静的感觉。
&ldo;我会帮你‐‐把这些细胞一一唤醒,这样,阿江,你就能像寻常女孩儿一样,渐渐长大,不会有人怀疑你的身份,从今天起,你就是一个真正的十三岁小姑娘,一天天长大,呵,阿江,这世上不知道会不会有女孩儿比你更漂亮呢……&rdo;这样漂亮而‐‐强大,也许这样的人,能够站在青染的身边,这样,这样他的青染就
不会那么孤独寂寞了吧?
&ldo;……请你,陪着青染,请,一直一直陪着他……&rdo;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色苍白到可怕,那温暖的手终于放开了肖江,清瘦的面容已经透着不健康的青灰,可是他却笑着,那么温暖而清澈的笑,那双眼,幽黑明亮,几乎要灼伤肖江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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