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大哥是动了气了,李俶先是在雪山下陷我于危险之中,又在祁连山里丢了我,他亲眼见我生死存亡挣扎,怎还有信心将我托付于他。只是,那并非他的错,他也是竭尽全力一次次救我于危难的呀。
&ldo;珍珠,你要不要赌一赌,闽字回纥,星纹苏州,可好?&rdo;他张手,一枚乾元重宝钱,星纹朝上,闽字朝下,他竟要我赌钱决定去留,我愕然。
乾元重宝高高弹起,叮铛落地,他一脚踩下。
闽字回纥,从此我住于回纥,自是嫁了叶护。星纹苏州,一是长安一是江南,他已迎娶她人,我又在期盼什么。
皂靴缓缓移开,流铜星纹,下穿仰月‐‐苏州!我长吁一声。
他笑颜逐开,纳铜钱于我手心,&ldo;爹爹说你绝无可能忘怀于他,果然如此。&rdo;
&ldo;他不是娶了崔氏了么。&rdo;我汲泪,委屈得无以复加,一群自作主张的男人,正手反手早想好了怎么安置我。
&ldo;广平王并未娶妻,是纳妾!&rdo;郭曜重重握住我手,双腕上淡红的疤痕还未褪去,右腕上那一指伤痕尤为醒目,李俶留下的,合黎山崖边他死命抓住我腕时留下的。
&ldo;上月广平王来灵州时说得明白,礼仪再隆也是纳妾!而且,杨家女子绝无可能延下他的孩儿!你明白么!&rdo;
他眼底精亮,我怔怔接口,&ldo;不是说崔氏有喜脉,广平王大喜过望么。&rdo;
&ldo;呵呵,你真是一点没长进。&rdo;他再次学叶护的话,一撸我发,&ldo;我可都暗示过你,广平王为何大肆宣扬,为何乘此机会举荐陈崔两位将军,又为何兴师动众请老神医为崔氏诊病,是你自已一个劲伤心,什么都没深想!&rdo;
做什么嘛,又来个说我没长进的,不都是你们惯的,我现在哪需要动一丁点脑子的。&ldo;我是你小姨耶!&rdo;我拨下他手,一头长发被他撸得乱乱。
&ldo;你哪象我小姨了?象妹妹还差不多!再说,爹爹都说了,我们八人中属你最小了。明日船到苏州,等会了沈刺史我就回去接七弟来,也好给你做个伴。&rdo;他一一叮嘱朝英日后的安排,我连连叫好,大嫂刚产下第二个孩子,郭曙,又一个漂亮男孩儿,大哥的七子。
&ldo;小姐,今夜该睡个好觉了吧。&rdo;朝英挂帘铺床,见了我又喜又哭的花脸呵呵一笑,&ldo;小姐真是好福气,将军和两位公子护得这般周全,今后小姐嫁进王府也断断是吃不了亏的。&rdo;
&ldo;朝英,你说,李俶只纳了崔娉婷为妾,真是为了等我么?&rdo;我翻来覆去掂了手里的铜钱,脑子乱得象浆糊,古人三妻四妾我无法改变,天之骄子的他,真的是为了一句承诺,无论我生死,都将妻子的位置留了给我?
&ldo;是了是了。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广平王在衣冠冢上刻得呢,他早将小姐当作妻子了。&rdo;朝英嘻嘻一笑,歪头歪脑念诵一句。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卓文君的《白头吟》,李俶,并未食言啊。
&ldo;朝英,你说,他真会找到我么?即便是我大哥捂了我的消息不说?&rdo;我又问。
&ldo;是了是了。广平王是刑部尚书呢,天下间什么事躲得过他去?我瞧老神医这次去王府呀非得漏出些什么来不可,不然,大公子怎么那么自信呢!&rdo;朝英耐心回答,再次挂帘。
&ldo;朝英!&rdo;我再叫。
&ldo;小姐还睡不睡了?&rdo;那丫头也叫。
&ldo;朝英!&rdo;我高举铜钱,&ldo;这枚钱呢!这枚钱耶!&rdo;
&ldo;怎么了?&rdo;
&ldo;两面都是星纹!郭曜这小狐狸!&rdo;我大叫。
第二章石湖串月(二)
第二章石湖串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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