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延立刻想到他是受过伤失过血的,忙道:&ldo;那你快躺下吧。&rdo;
躺下来,他依然是往日背对着她的姿势,抱紧了手中的剑。
小延对着他的背,却是心事纷纷乱乱。
有一个问题想问却一直不敢问‐‐哥哥,当你决定割开自己的血肉来救小延的时候,是因为爱,还是只为了道义?
无论如何,他肯牺牲自己来救她,足以证明自己在他心目中该是很重要的吧?
&ldo;哥哥,&rdo;不管对方此刻是否已经睡着,听不听得见,她轻声在他背后道,&ldo;小延永远会记得你对我如此的好。&rdo;
她把小手自他的腰上环过去,准确地摸到了他受伤的那只手腕,搭在了纱布上面,很轻柔地抚摩着。
哥哥,小延替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少年一动不动,似乎并未被吵醒,但其实他是睁着眼睛的。
&ldo;小延。&rdo;他终于开口唤了一声。
小延的手一停,&ldo;我……我把你闹醒了?&rdo;
&ldo;没有,我一直都醒着。&rdo;
&ldo;哦‐‐&rdo;
&ldo;小延……&rdo;
&ldo;嗯?&rdo;
&ldo;今天的那位夫人看上去人很好。&rdo;
&ldo;是啊,若不是她心善,出手搭救,我们就真的死在沙漠里了。&rdo;虽然很意外他会在这时提起夫人,但小延还是很快地顺着他的思路应和了,&ldo;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哥哥,咱们以后一定会有好日子过的。&rdo;
她的语调轻快,自从跟着他以来,学会以积极的态度面对人生,以乐观的思维想象未来。
少年却仍然一副低沉的表情,&ldo;那位夫人,想来是某国官宦人家的家眷,外出游玩或者办事才路过这里的。&rdo;
&ldo;应该是吧。&rdo;哥哥久行江湖,阅人无数,自然看人是比她准,小延也乐得附应他。
&ldo;夫人看上去很喜欢你,连她身边的大娘也对你印象很不错。&rdo;
&ldo;那是小延人见人爱啊,好像之前商队的大叔们也都喜欢我。&rdo;到底是小孩心性,小延对于自己的受欢迎很有些小自得。
&ldo;或许他们多少也有些怜悯,&rdo;少年叹了口气,&ldo;如那位大娘所说,那么小年纪就出来流浪,可怜见的。&rdo;
&ldo;可是我没有觉得自己可怜啊。&rdo;小延猛然握紧了他的手,那一刻,心里总是觉得他的言辞很不祥,&ldo;跟着哥哥生活小延很快乐,就算是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候,也一点都不悲伤。&rdo;
被小延握到了伤口处,纱布上迅速现出了血迹。但少年没有显现出任何疼痛的状态,他忍耐着,为了即将到来的分离而珍惜这最后一刻亲密的时光,疼痛在这时又算得了什么?
&ldo;我想见夫人。&rdo;
深夜,少年站在了夫人的帐蓬前。
这是一个无论怎么说来都很冒昧的举动,然而守帐的人还是进去替他禀报了。
也许因为那一刻他的神情,有壮士断腕一般的悲壮。
任再愚莽的粗人都看得出来他必须见到夫人的决心有多么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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