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晴巴不得外婆不要继续这个话题,长长出了口气,回自己房间拿了钱,她现在能穿的衣服一共就两件,身上的夹克脏污透顶,她也没有时间搓洗了,直接脱了丢在瘸腿的椅子上,从外面晾衣杆上拿下半干的校服,顾不上还有些潮湿就穿在身上,径直向着车站跑过去,说什么都要赶上最后一班跑省城的班车。
&ldo;何必赶车,我让人来接我们不就行了?&rdo;
她听见身后葛天籁的声音响起,对她说道。
她停住脚步,犹豫了片刻,摇头说道:&ldo;不用了。&rdo;接着向着小巴站跑过去。
她被葛天籁拉住,见他像是有些生气地看着自己,说道:&ldo;你就不能稍微示弱一下?接受别人的帮助,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帮助,对你来说就那么难?你知不知道固执成这样,最终吃苦的就是你自己?&rdo;
&ldo;我没觉得吃苦啊。&rdo;她回答,伸手把他拉着自己胳膊的手扒拉下去,低声说道:&ldo;我不想欠人情,因为我没法还。&rdo;
葛天籁听了,更加用力拉住她,不让她去赶车,对她说道:&ldo;谁让你还了。&rdo;
葛晴挣不过他,对葛天籁的脑回路也不是很拿得定,这来自同龄异性的殷勤和帮助对她来说,都是平生第一次,长这么大,她极少跟人互动,对这互动产生的原因、过程和结果,都处于懵然状态。
&ldo;你就稍微享受一下被我照顾,不是很好吗?我又不会吃了你?&rdo;
哪知她听了这话,哼哼了一声,说了一句:&ldo;谁都吃不了我。&rdo;不过她说了这话之后,总算不用力挣扎了,站在葛天籁旁边,听见他打电话让人过来接他,等他挂了电话,见他转向自己说道:&ldo;我对你没有任何特殊要求,就做个朋友,行吗?&rdo;
&ldo;朋友?&rdo;葛晴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她从来都没有过朋友,因为天生太过孤僻,能好几年都不怎么说话的人,怎么会有什么朋友呢?
&ldo;行吗?&rdo;他重复问,还抬起手来,揪了她齐肩的头发一下,把葛晴揪得哎呀了一声,使劲儿瞪了他一眼,气道:&ldo;干嘛?&rdo;
&ldo;就做点儿朋友想做的事儿,怎么了,你不喜欢?&rdo;
&ldo;不喜欢,有人喜欢这样被人揪头发的吗?&rdo;
&ldo;我喜欢啊。&rdo;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两只手,在葛晴脑袋两边一边揪了一下,把葛晴气得伸手用力推他,嘴上说道:&ldo;你别这么幼稚行不?又不是三岁小孩儿。&rdo;
&ldo;三岁小孩怎么了?我看你就是从生下来就三十岁,所以才会活得这么累。&rdo;
葛晴听了,双手叉腰,仰着脖子对他说道:&ldo;既然知道我三十岁,就别烦我,别跟我胡闹,姐姐我最讨厌胡闹。&rdo;
葛天籁忍不住笑了出来,隔了一会儿,他伸出两只手,捻了捻手指,抱怨地说道:&ldo;你的头发啊,足有三斤重的泥灰,真得按进水里好好搓几个小时才行。&rdo;
葛晴现在对这个破人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恶趣味,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干脆不理他,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遇见这么难缠的家伙,疾言厉色也好,不动声色也好,他都像是吞了秤砣一样,围着红河镇这里转,让她大有束手无策之感。
怪人的相吸吗?她心里暗暗地想,不然他为什么就认准自己了呢?
而自己,又为什么没有拿出百分百的力气,把他拒于安全范围之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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