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看他们毡帐前设有开阔地,开阔地上又置有火盆。这是汉人扎营的规矩,用以避免敌人夜袭。这个杨玉到底是做过归义侯……&rdo;
阿竹的话尚未说完,忽有马车的辘辘之声,从她们的后方的林中而来。两人连忙噤了声。借着穿林而落的斑驳的月光,她们看到几个矮墩壮硕的羌人婆子,正费力地拉着几辆马车经过她们身旁。马车上载着许多硕大的瓦罐,瓦罐旁还用麻绳束着一捆捆长长的麦秆。
一个羌人婆子一边赶马,一边吩咐另两个婆子道,&rdo;你们两个先回厨帐将兑酒的沸水烧起来。我们几个迟几步。这马载着这咂咂酒走了这么远的路,一时再快不起来。&rdo;
听令的那两个婆子遂舍下众人,疾步向前赶回营地而去。剩下的几个婆子继续呼喝着马匹也慢慢向营地而去。等她们走远了,云歌小声道,&rdo;她们说的咂咂酒,我在蜀地也听说过,听闻是众人围坐,将那麦秆伸入酒坛中一同吸砸呢。&rdo;
阿竹没有回答,却望着羌人婆子离去的方向道,&ldo;公主已经送到了杨玉的营地中了。&rdo;
云歌一怔,&ldo;竹姐姐怎么知道的?&rdo;
&ldo;这咂咂酒,是羌人婚娶节年才喝的。&rdo;
&ldo;杨玉要婚娶,备些酒水也是自然。&rdo;云歌不解,&rdo;竹姐姐怎就推知公主已经到了这里呢?&rdo;
&ldo;咂咂临喝前几个时辰才开坛,而后分装到瓦罐中,以沸水相兑。那个婆子催促别人先回厨帐烧起沸水,那定是在几个时辰内会有大的庆典。&rdo;
云歌的心口一沉,脱口道,&rdo;那三哥……?&rdo;
&ldo;三少爷应该已经知晓,恐怕正从凌滩赶往这边。&rdo;阿竹皱了皱眉心,&ldo;只是恐怕来不及赶到这里了。&rdo;
&ldo;为何来不及?&rdo;
&ldo;羌人婚典的习俗,咂酒本应是暮时所饮,而后新人交拜和穹。现在看来杨玉定然因为战事而有所简化,只怕天明就会在帐部中遍饮咂酒,交拜与合穹恐怕也会提前。&rdo;
糙原之人又称毡帐为穹庐,故而和穹就是汉人圆房的意思。云歌蹙眉在月影中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道,&rdo;竹姐姐,我们得入营地把公主救出来。&rdo;
&ldo;可三少爷只让我们暗伏在杨玉的营地外……&rdo;
&ldo;竹姐姐,&rdo;云歌将手搭在阿竹的肩上,一字一句道,&rdo;到底是三哥的话重要,还是公主的清名重要?&rdo;
阿竹快速看了一眼云歌,点头道,&rdo;小姐可有什么计策?&rdo;
若只是阿竹自己,与千军万马中取人首级都未必是难事;加上云歌,可能不添不减;但是丽史不会武功,要从一众羌人武士中强带她走就不是易事了。看来只能智取。
云歌道,&rdo;无论如何,我们得先找到公主的所在。可杨玉的营地这么大……&rdo;
阿竹道,&rdo;这个小姐不用发愁。&rdo;她看了一眼云歌身上的绿色毡衣,又道,&rdo;小姐在这林中稍候一会儿,阿竹去营地中问下路,顺便借套衣服。&rdo;阿竹说罢绕开一队巡哨,悄悄潜入了营地中。
阿竹再回来时,手中拿着一个盛有浆酪的铜壶和几碟糌粑,身上已换过一套羌人女子的土布毡衣,只是脸上仍蒙着黑纱,若不是有夜色所掩,实在有几分怪异。
&ldo;小姐,我绑了一个厨帐的婆子,已从她那里打听道公主的毡帐在营地西南。&rdo;阿竹举了举手中的铜壶和糌粑,又道,&rdo;她们正要送这个去公主的毡帐呢。&rdo;
云歌接过阿竹手中的铜壶,又问道,&rdo;果真见到公主,竹姐姐可有哥哥的信物为证,证明我们的身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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