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压急骤,&ldo;报!&rdo;他二人同时压刀。
&ldo;潼关失守!河东失守!皇上命太子殿下立刻回师洛阳!&rdo;
&ldo;怎会!&rdo;
&ldo;怎可能!&rdo;
他二人收刀还鞘,一左一右,四只手提起那个报信之人,潞州节度使薛嵩。
&ldo;回纥军太强,仆固怀恩、郭旰、李韶光、王祚强渡黄河,潼关失守!郭子仪攻取冯翊、安邑,河东司户参军韩旻叛敌,里应外合打开城门,崔将军败逃白径岭,河东失守!&rdo;薛嵩顿了一顿,拿眼偷瞄我,&ldo;说呀!&rdo;安庆绪史朝义气急败坏。&ldo;唐军以十万步骑出师,李俶为兵马大元帅,郭子仪为兵马副元帅,还有,回纥叶护三千骑兵……还有,史王太原战败,折了七万余人……&rdo;
&ldo;不用说了!史朝义,本王命你即刻出兵!三日之内,若是夺不回潼关,军法不怠!&rdo;
两只手同时来抓我,砰砰格击,拳脚相加。&ldo;好个郭珍珠!大燕的两个,大唐的两个,还有个叶护吧,我倒忘了,你差点就是回纥王妃呀!&rdo;张玉涵啧啧好笑,刚才危急情真,她羞辱的是我,情急的却是史朝义,一个是幽州节度使千金,一个是幽州节度副使,六年相处,女人善妒,她妒的那个原来……史朝义在沉吟,我其实是自欺欺人,两军开战一旦战势危急哪管什么亲情承诺,张玉涵说得好,大燕的两个男人,大唐的两个男人,我算什么,争争夺夺,一个战励,水性杨花,她说得好,我不就是吗,回避什么!
&ldo;珍珠还我!我去!&rdo;
&ldo;休想!送史将军!&rdo;
&ldo;送大将军!送大将军!送大将军!&rdo;
此起彼伏,声声高过,我默然转身,严庄放开我,身后,铁甲冰寒。
&ldo;严某有个折衷之法,史大将军忧父心切,不如回救太原,至于潼关和河东么……殿下立刻修书唐军,命郭子仪退兵河东,择地约谈。当然,二小姐安危无忧,此计只为攻心,唐军主帅无颜,副帅无志,兵必无气,则潼关之战可不战而胜也!&rdo;
&ldo;严御史真是好计!&rdo;我扑向断刀,当胸插下。
第四十七章双雄恨(三)
第四十七章双雄恨(三)
断刀寸寸再断,我狠狠迎向破碎刀柄,若是我再快上一点,若是我再强上一点……安庆绪,我从来挣扎无用!
他拧住我腕拖将过去,我手骨欲断指掌血红,他毫不动容,&ldo;铛瑯&rdo;断刀落地,他重重顿我在马前,金刀下指,&ldo;珍珠,莫逼我!不能为我所用,就留不得!你莫逼我!&rdo;我撞去刀,迎向刀,锋利割面,直冲直撞。&ldo;你疯了!珍珠!别动!我不想伤你!珍珠!&rdo;他铁掌立起,五指勾起,在我头顶,在我颈喉。&ldo;杀了我!求你!求你杀了我!&rdo;我闭眼,挺起胸膛,若是可以,我宁愿死去。
我等,等生命最后一刻,没有刀砍,没有掌劈,什么都没有。
&ldo;珍珠!&rdo;
他突然嘶声,我飞起,一头坠进他怀里,背后的撞力,背后的锥痛,背后!
&ldo;不能死!不可以!珍珠!珍珠!睁眼!给我撑住!太医!军医!传啊!来!过来!救人!&rdo;
惨叫不由自我,我眼前血红,意识逐渐淡去又痛楚再度加上,我不能,我竟连晕倒也不能。他狂啸,他狂奔,他紧箍我胸腔四肢,无数双手扶住我,接住我,按住我,我在下坠,不住下坠。&ldo;滚!滚开!&rdo;他狂啸狂舞,我半身着地,血帘中看去,史朝义呆呆傻傻,他伸手向我,伸出的却是空空刀鞘。&ldo;你好狠!史朝义!你狠!我杀了你‐‐&rdo;安庆绪在我头顶大叫,他拍我脸,他要我清醒,他叫我支持,他满手满手都是血。
&ldo;刀……我的?&rdo;史朝义呆滞自语,他突然狂奔扑来,矛戟铁刃,他被拦住,悲呼悲叫,&ldo;珍珠,不是!我没有……&rdo;
&ldo;不能为我所用,就留不得,更不能让人得了去,你懂么?&rdo;就是这一句话,曾是谁对我叫嚣?曾是谁让我惧怕?我的背后,是刀吧,他的双刀,断刀我抢到了,却死不了,还有一把……人死前头脑空明,我清醒,我懂了。假作真时真亦假,安庆绪终是下不了手,但是史朝义……留不得,更不能让人夺了去……他宁可,宁可要我死!
&ldo;朝义哥哥,&rdo;我凝住一口气,&ldo;谢谢你。&rdo;我吐出最后一个字,他在我眼前消失,一片黑暗。
我曾经坚强去活,却有人千方百计要我死;我曾经一心求死,却有人倾尽所能要我活。
我怎么敢死,怎么能死,我醒后第一次出声,用尽全力。
&ldo;不许死!你要是敢不醒过来我要他们都死!全都陪你死!&rdo;他在我枕边命令我,我微弱应他,趴着的枕汗湿泪湿,&ldo;安二哥,我不死。&rdo;
我不能死,我喝下每一碗苦药,承受每一次换药,十日收刀口十日无渗血十日结厚痂,正月二十九,我下地,舱外江风正厉,厚厚的冬衣外又罩了厚厚的裘袍,他进舱后坐在一边看我喝满满的汤膳,汤很烫我喝得急,他一撸我背,我冲口急咳。&ldo;安二哥,我全好了,让我爷爷回家,他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得折腾,还有闵浩,他无关你大业。&rdo;我把空碗推开,如今的我也许有资格和他谈,是闵浩为我拔刀换药,是爷爷为我开方调养,我养了一个月的伤他们也一直在这里,万幸千幸我坚持下来,安庆绪叫嚣要他们陪我死,这样,我怎么敢死?
他唇角动动,着急着来脱我衣服,裘袍系带扯开,滑落椅脚,冬衣前襟全散,里面还是冬衣,层层迭迭的盘扣,他低咒。&ldo;我自己脱。&rdo;我解开颗颗盘扣,立襟的冬衣,贴身多摺,我举臂艰难,他来脱我袖拢,左手才褪身子被腾起移到床上。他翻我身朝下,顺手捋起满背的发到枕边。&ldo;安二哥,我是你的,你放了他们好不好?&rdo;我仆在枕上,闷闷的声音透着枕心在舱内听得一清二楚。&ldo;你说什么?&rdo;他一下反应极大,不威自怒的脸突然横向出现在我枕边。&ldo;我说‐‐&rdo;我吸一口气,枕上的粉色刺绣变得有些暗暗,&ldo;我说,我不扰你兴致,安二哥,你放了我爷爷和闵浩,我求你。&rdo;&ldo;扰我兴致?&rdo;他猛拉近我,一个旋转,我跌上床榻,他迅捷欺身‐‐&ldo;疼?&rdo;他在碰触我时倏然改变方向,耳畔床板&ldo;啪&rdo;地重响,他掌击扭身,狭小空间内生生移开,双膝印下,避开我身。
我面无人色,一是深深惧怕,一是痛不欲生。他又翻过我身朝下,褪拢半边的衣衫除去,里衣掀起,幽幽抽气。我仆在枕上许久,无法起身,无法说话,直到他取帕掖去我满额冷汗。&ldo;伤口没裂,你这身子,至少三月才能仰睡。&rdo;他换帕再抹,我尤未从巨痛中恢复过来,左肩胛旁的刀伤实在太长,每夜仆睡一有翻动都是痛不欲生,更不用说是刚才的一跌。&ldo;你把我安庆绪想作什么!我是看看你的伤,比半月前有点进步,疤结得算好!扰我兴致?你这身体,我不想做了一半再把独孤老头找来救你!&rdo;他粗鲁闷哼,我扭脸一边,我是疯了才会与他讨论这个问题。
&ldo;看着我!珍珠!&rdo;他扳过我脸,我紧紧闭眼,&ldo;我告诉你,独孤老头和那个姓闵的是自己要留下来医你,我岂会做什么掳人友亲的勾当!此种阴狠毒辣之事只有史朝义才做得出!他是要毁了你,你知不知道你挨的那刀再往下一寸就没了命?你这苯丫头,好好将伤养好了,等我收拾了安庆恩就跟我进宫,李俶史朝义能给你的我样样能给,他们不能给的我也能给,你不稀罕做我大燕的太子妃是不是?那我安庆绪的皇后呢?我大燕的一国之后呢?&rdo;我瞠目,入耳的一句几乎教我魂飞魄散,他的皇后?大燕的一国之后?现在是几月?弑父篡位,他要杀安禄山自立了?不要!我不要!我拼命摇头,我死也不要,不可以,绝对不可以!&ldo;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死也不要?&rdo;我竟喊了出来,把我心里想的喊了出来。&ldo;你还想着郭子仪来救你?你还想跟李俶?还是史朝义?&rdo;他拖我伏上他膝,仰起我脸,合齿咬下。他总是迫我,总是掠夺,短短的纠缠我唇齿红肿,他一松力我跌下,无半分可抗。&ldo;珍珠,你莫仗我怜惜你,我安庆绪再非当年的安庆绪,当年我会放过你现在不会,我不想,但你最好别逼我,别逼我用强!&rdo;
他再非当年的他。当年的他保家卫国,现在的他自立为王;当年的他惩赏严明,现在的他杀人如糙芥。&ldo;我安庆绪一生行事从不手软,只悔……过去之事我绝不怪你,如今,再由不得你!&rdo;他弃我于榻上,顶盔系甲,金刀悬腰。&ldo;珍珠,我告诉你,潼关被我夺了,郭子仪也守不住河东几日了,李俶之辈手下败将区区虚名,还有史朝义,当日他截了老头子改立太子诏书给我,所以我放他一马,他有句话说得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等我登基大宝再杀回范阳取其首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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