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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可是卓三娘自己想想都觉得想喷笑。那个男人撇开粗犷豪迈得浑身上下透着浓浓某山某寨好汉的气势不说，端看一身精致中见大气的奢华低调青袍，做工高贵的狼皮靴，腰间系着的羊脂玉环佩，甚至是那匹油光水亮精神抖擞的神骏大马，在在显示出他的背景显赫非凡。

这样身分的郎君怎么可能会干出那等幼稚可笑的小孩儿鲁莽行事来，定是她想差了。

&ldo;肯定又是来买饼的。&rdo;她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已经打理得窗明几净、竹卷书香满溢的正堂内，亲自磨了墨，取过一方打削得薄厚适中的广竹片，在上面落笔峥嵘飞扬地写下了正正五个大字──

卖，书，不，卖，饼。

&ldo;这样就一清二楚了吧？&rdo;她吁了一口气，欢快地将竹片钉挂在木门上。

&ldo;三娘，方才是谁呀？&rdo;卓老爹探出头来，一卷前朝农耕论爱不释手地握在手上，偷偷摸摸的模样儿好似生怕谁来抢了。

&ldo;买饼的。&rdo;

卓老爹闻言，大感庆幸地拍抚胸口。&ldo;还好还好。&rdo;

&ldo;爹啊，您再还好下去，我们就得喝西北风了。&rdo;她深感头痛，忍不住再一次苦口婆心劝道&ldo;我们卓家祖上积累了这么多书简，咱们又誊写了这么多年，珍贵难得的珍藏自然不能售出，可誊写的书简就是要卖钱的──&rdo;

&ldo;我儿一口一个卖钱，书自有灵，岂能不挥泪哉？&rdo;卓老爹嘴唇都委屈地抖动了。

卓三娘嘴角抽搐了下，突然好想把头砸在门上啊。

&ldo;好好好，是女儿错了。&rdo;她想着阿爹平素书呆子的秉性，只得吞下满腔苦闷，挤出笑容，好脾气地安慰道&ldo;阿爹不是总想着以书济世，为我盛汉王朝的学识之海奉献一己微薄心力吗？须知多少学子因苦无书简可习字文知识，若知道仅以小小铜臭便能换得浩瀚学识，定是欢喜至极的，阿爹也是积功德了。&rdo;

&ldo;爹爹不需积功德，只盼我盛汉王朝，不仅以武卫国，更能以文载道，文化遍天下，万古流书芳啊！&rdo;卓老爹双眼发亮，身后自带万丈金光闪闪。

卓三娘都差点给他拜下去了，总算理智及时回笼，趁此良机将嗜书如命──其实是走火入魔──的阿爹哄回了正堂，哄得阿爹又忍痛&ldo;乐捐&rdo;出了一批书。

待卓老爹又一头钻回后院去研究他那卷宝贝农耕论后，卓三娘回到正堂坐镇，开始守株待兔。

也不知是否门外那五个&ldo;避邪镇宅&rdo;大字起了作用，接下来陆续上门了好几个客人，其中还有刚下了学堂，原是绕过来要买牛肉胡饼垫垫肚子的两名少年，在发现虽然买不到饼，却翻看到了几卷&ldo;会山群英记上、中、下&rdo;后，瞬间眼放狼光，果断地掏空了荷包争抢买下，并且还下订了卓三娘正在修缮中的&ldo;飞剑江湖录上、下&rdo;卷。

卓三娘收钱收得乐得合不拢嘴，自觉眼前终于看见了&ldo;钱途无量&rdo;的康庄大道。

她又在拱桥下钓鱼了。

雷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近时不时就躲在这里偷窥。

不过七八日下来，他发觉自己观察出了这个开了一家有着奇怪店名的小娘子的日常生活轨迹路线图‐‐

他上朝的时候，往往还是寅末卯初，下朝了后若金羽卫议堂没什么下属待见，他携着公务回府是未初时分。上朝时，那间&ldo;王郎王寰家&rdo;已经隐见灯火明亮，他远远地瞧着，那个娇小的身影已伏案不知在干嘛，而下朝时，大门开开，偶尔可见有几个毛头小子进去里头买……那种东西……那粉团小娘子总是笑咪咪的，好像那几个小屁孩干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哼！

可是这&ldo;王家&rdo;粉团小娘子总是每隔两日就会在这拱桥下钓鱼，瞧她一脸苦大仇深地盯着水面，小手紧紧抓着钓竿儿，聚精会神满头大汗，雷敢都有股莫名冲动，想要直接抄大刀帮她下河去拍上十几条大鱼上岸！

她力气这么小，又哪里是那些性野刁蛮鱼儿的对手？这种粗活儿还是要他这种大老爷来‐‐

可他就是不敢。

雷敢也不知自己在心虚个什么鬼，好似若再被她那抹疏疏淡淡冷冷清清的目光一瞄，他心都酥了，腿肚子也打颤了……

&ldo;什么症候啊这是？&rdo;他念念有词。&ldo;老子这辈子怕过谁来？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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