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璋很快令人备好了粗略酒宴。因为时间仓促,菜肴大多是现成的熟食。不过,牛羊肉给热了后,却也香气扑鼻。
&ldo;简单了一些,不过酒是好酒!诸位兄弟可要喝个够!&rdo;杨廷璋首先向诸人敬酒。
&ldo;好!大伙要放开喝,莫要给本将军丢脸!&rdo;荆罕儒虽然对杨廷璋心有疑虑,但却不愿意输在胆气上。&ldo;如果这酒里有毒,我等在此丧了性命,也算是为朝廷鉴别出了杨廷璋的谋叛之心。值!值了!&rdo;荆罕儒自出京之日,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心要完成赵匡胤赋予的使命。他哈哈大笑了一声,率先仰天&ldo;咕咚咕咚&rdo;喝了一大碗酒。
那三十多位亲信,皆是荆罕儒精心挑选的死士。他们见主将如此,便纷纷不顾疑虑,大口喝起酒来。
赵匡胤的诏谕使杨廷璋明白,朝廷对自己并不信任。他请荆罕儒一干人喝酒,当然并非仅仅为了给他们接风。他想通过宴席,从荆罕儒口中进一步了解当今的皇帝赵匡胤,以便对将来做出打算。
皇帝显然是放心不下我,可是为什么又派了荆罕儒这样一个愣头青来呢?这个问题再次从杨廷璋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他准备诈一诈荆罕儒。
&ldo;荆将军,你可真是神兵天降,令我这个带兵之人大感惭愧呀!&rdo;
&ldo;哈哈,哪是我的主意,如照我的意思,便当带两千铁甲,直奔晋州了。我才不愿偷偷摸摸进你这临汾城呢?&rdo;荆罕儒记得离开京城时,皇上叮嘱他一定要对杨廷璋坦诚相见,事事无须隐瞒。
&ldo;那么,这主意是……&rdo;
&ldo;那可是当今陛下亲自安排的。&rdo;
&ldo;哦?!&rdo;杨廷璋闻言又惊又喜,心想:&ldo;当今主上果然是善于权谋的枭雄。这不就是在警告我,朝廷随时可取我项上人头吗?可是,皇上令荆罕儒这样一个人来,又令他引而不发,这乃是在告诉我,朝廷依然是肯定我的治理能力的。&rdo;
&ldo;那么,陛下除了书面的诏谕,可有其他的话要将军对在下说的吗?&rdo;
&ldo;没有了,陛下只令我协助大人整治晋州之军。&rdo;
&ldo;尔在镇多年,缮城治军,劳苦功高,朕今委晋州兵马钤辖荆罕儒助尔共治晋州之军……望尔与罕儒相谐于镇,不负朕望。&rdo;杨廷璋心中反复念着诏谕中的每一句话,一时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用意。
荆罕儒等见喝了酒并无事,渐渐放下心来,料想这杨廷璋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他想:&ldo;我背后有皇帝撑腰,只要他没有反朝廷的念头,我等就没有危险。否则,这酒恐怕就没有那么好喝咯!&rdo;杨廷璋当下也不再多问朝廷之事,只与荆罕儒等聊起了开封一带的风俗。
当夜,荆罕儒及亲信一醉方休,宿于杨廷璋府邸。
次日,杨廷璋带着荆罕儒三十多人前往军营安顿。
刚刚安顿下来,荆罕儒便提出要阅军。他既为晋州兵马钤辖,说话自然有一定的分量。杨廷璋也不反对,当即传令,本城卫戍军于巳时集合于北城门外。
巳时,荆罕儒在杨廷璋带领下登上了临汾北门城楼。
荆罕儒往城楼下一望,但见数千步骑列阵于城楼之下,刀枪林立,兵刃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寒光。靠近城楼的,乃是骑兵,估计有五百余骑。骑兵之外,乃是手持刀盾的步兵。再外一层的士兵,武器却颇为奇怪,每人手中持一长枪,长约两丈。这长枪兵外层,乃是数百弓弩手。最外一层士兵,皆手执齐身高大铁盾。
荆罕儒见杨廷璋所带之兵纪律严谨,虎虎生威,不禁心中暗暗佩服。
&ldo;杨大人,这晋州军总共是多少?&rdo;
&ldo;州城驻军三千,其余各城共两千五百余人。&rdo;
&ldo;看上去兵强马壮呀!&rdo;
&ldo;荆将军过奖了。&rdo;
&ldo;杨大人,如此精兵,放之不用,岂非可惜?&rdo;
杨廷璋心中一凛,暗想:&ldo;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打我的主意了!&rdo;当下呵呵一笑,问道:&ldo;荆将军有何见教?&rdo;
荆罕儒也是带兵之人,眼见杨廷璋治军如此,知道这支军队对杨廷璋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了。
&ldo;陛下要我判断晋州军队对杨廷璋是否忠心,这只看一眼,便清楚了呀。&rdo;荆罕儒这般想着,口中已经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ldo;我哪敢呀!这支精锐之师,恐怕离开大人,是谁也指挥不动的啊!&rdo;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杨廷璋听到这话,心中重重一震,心想:&ldo;是了,陛下诏谕中&lso;尔在镇多年,缮城治军,劳苦功高&rso;之语,不仅仅是不放心我,恐怕还担心我想要拥兵谋反。当年史懿在泾州拥兵自重,周祖心中才会起了杀心吧。难道,今日我杨廷璋,在赵匡胤心中,就是当年的史懿不成?近来关于潞州欲反的谣言颇多,我姐乃周太祖之妃,赵匡胤靠兵变登上皇位,也难怪当今朝廷起疑心。幸好我对荆罕儒公开坦诚,否则我族危矣!&rdo;
当下,杨廷璋面不改色,按计划发号施令,组织城下诸军演练阵法。&ldo;朝廷既派了荆罕儒这样的人前来,虽然是暗示朝廷对我已经心存警惕,似乎也在暗示依然可以容我吧?但是,这也恐怕只是暂时的事。主上的恩威,真是让人难以预料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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