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大手随即伸过来,往她颈后一抚,电流刹时酥麻了全身,她幸福地呻吟着,轻轻地颤抖着。她不知道她其实逃脱不了宇宙间铁的法则,她的深心之湖早就注满少女独有的春潮,其蓄越久,其爆越烈,而那个妖怪,就是开闸放水人,只那么暖暖一抚摸,18年的铁门顷刻瓦解……
唐荷的头痛减弱了,也就是说,每逢发作,只要冥目遥想那&ldo;妖怪&rdo;,竟如服下仙丹妙药。但这只是一时,顽疾一过,她又感到迷惘。我这是中邪了,她想,我是在作邪教徒的附庸。于是,她又发疯般跑到黑蔷薇前,静静地,闭目自责。顿时,嬷嬷的脸又出现在面前。&ldo;让我恢复清白的身心吧!&rdo;她虔诚地祈祷。
但是,头痛一发作,妖孽男人又在她心中演成亲切的回忆。她又禁不住望天遐想。
更让她迷惑不解的是,为什么有越来越多的修女长时间地跪在黑蔷薇前祈祷。天哪!
十二
雪白的四壁,雪白的被单,使丹扬油然忆起青岛海滨雪白的浪花。他跟刘莉蓉在那儿相识。说不清为什么,刘莉蓉在沙滩上掉了一把小花伞,他捡起来还她,她眼皮一眨,说一声&ldo;谢谢你啦&rdo;。如果只说前面两字,那只是普通的礼貌用语,而加了拐弯带韵的&ldo;你啦&rdo;,就无端生出撩人的调皮和亲昵。
丹扬敏感、孤僻、牢牢固守着自尊,从未有与少女交往的经验,只默默把倾羡的目光,洒向同辈中那些大胆之徒。还了小花伞,返身时一跤跌进沙里,刘莉蓉哈哈大笑,问他是否怕她。他呐呐,脸色赤红。刘莉蓉就要他通名报姓,他竟说出小时的奶名,又磕磕巴巴予以更正。他憨愚里透出的可爱,使少女顿感兴趣。&ldo;你与我过去接触的男孩不同,&rdo;她老练地说,一副久经沙场的模样。&ldo;我要与你交朋友。&rdo;
回到成都,第一次给刘莉蓉写信,竟不知从何称呼从何措词。恰好电视台又在播放上个世纪风靡了整个世界的那首爱情名曲《初恋的蔷薇》,痴痴地,他就一古脑儿抄了去:
云朵贮满了月华,
小溪涨满了春水,
心上已燃起爱火,
深情的目光却默默相对。
呵,青春无价,
每一刻都是一串珍珠;
呵,青春无悔,
等待着爱的那一声轻雷!
呵,时间会苍老,岁月会凋零,
永远鲜艳的是初恋的蔷薇……
信寄出了,梦也就醒了。他万分骇怕,自责自愧象蛇一般噬咬他敏感多疑的心。而刘莉蓉的回答让他感激涕零:&ldo;明日13时红箭号喷射机抵达盼望见到你。&rdo;是啊,她要来,还&ldo;盼望见到你&rdo;,万岁!他战战兢兢又欣喜若狂。
他理了发,抹了过多的头油,穿上浆得硬挺的白衬衫,打了一根名噪全球的哈德罗绅士领带。忐忑不安地等待那神圣的一刻。
没想到走下红箭号飞机的有一大帮,个个都穿高级运动套装,既青春,又随便。刘莉蓉把她的哥们儿姐们儿招到他周围,刘莉蓉嘻笑着手一扬,全体青春訇然一声高唱起来:
&ldo;呵,时间会苍老,岁月会凋零,永远鲜艳的是初恋的蔷薇……&rdo;
&ldo;哈哈哈哈……&rdo;看到丹扬的窘态,小青年们笑得前仰后合。丹扬吓得扭头便跑‐‐他百思不解,他那么正儿八经地&ldo;求爱&rdo;,刘莉蓉偏要用调侃和嬉闹来回答。
&ldo;我觉得你那古典式的求爱太好玩了!&rdo;刘莉蓉在电话中向他解释,他却吱吱唔唔,不置可否。半个月内,他闭门不出,变得形销骨立。一天深夜,他在&ldo;遨游太空&rdo;的电视节目中看到罗啸强讲探险故事。罗的话仿佛是针对他说的:&ldo;为失恋而悲悲戚戚的是小男人,真正的男子汉,敢把千难万险担在肩,去创造,去发现,去冲闯!&rdo;他当即决定报名到小行星带探险。
&ldo;你真要走?&rdo;刘莉蓉是从电视新闻得知&ldo;银杏号&rdo;的船员们即将出发的消息,气喘吁吁地跑来。
&ldo;真走。&rdo;
&ldo;听说你们去的那个区域流星雨挺厉害。&rdo;
&ldo;浩淼星海一飞舸,雄风万里闯天河‐‐你不知道我们的《船员之歌》写得多棒。&rdo;丹扬完全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ldo;&rdo;刘莉蓉正眼看他了,继尔埋首呢喃,&ldo;对不起,我曾伤害了你。&rdo;
&ldo;没事,我给你抄那首诗,也只是开玩笑。&rdo;
&ldo;当真?&rdo;刘莉蓉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ldo;当真。&rdo;说完他心里好一阵煎痛,但他咧嘴傻笑,看着惶惑的刘莉蓉。
预备铃响了,他要走上飞船。刘莉蓉眼中噙着泪水,抓住他衣角,嘴唇在颤抖:
&ldo;虽然你在飞船上不会太寂寞,但你总希望有一个姑娘在地球上想着你的。&rdo;
&ldo;无所谓。&rdo;他说完,立即在心里把自己骂得狗血喷头。我是有所谓的,我要你想我,苦苦地想我,就象我曾苦苦想你一样!
&ldo;可我还是要回赠你一首诗。&rdo;她轻轻念起来:&ldo;啊,青春无悔,等待着爱的那一声轻雷……&rdo;
丹扬是忍着泪跑进飞船的,那首世界名诗追着他。他害怕让姑娘领略他嚎啕大哭的风景。他在舷梯的最后一级停了一下,回身招手大叫说:&ldo;假如我死了,就是一颗小行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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