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说:&ldo;你要是一个勇敢的骑手,就不该为一个女人把你的箭矢对准你的皇上,你该带着你的兵马去跟蒙古人厮杀。你要是打退了蒙古人,我就赦你无罪……&rdo;
太后这是在为安全指出一条生路啊。附近六个军司的二十万兵马行动再缓慢,明后天也会到达,到那时,安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二十万兵马,即便是一群散乱的绵羊,踩也会把安全的五万兵马踩死。
太后说:&ldo;等你凯旋的那一天,我会还你一个公道……&rdo;
安全撤了兵。德仁也得到了率兵迎击蒙古人的圣旨,皇上授他兵马前锋大将军之职,指挥铁鹞军和其他六个军司的兵马共同迎击蒙古人。第二天早上,德仁与安全的兵马在贺兰山下会合后,一起开赴北方边境。
出征前,遵顼看着远处端坐在马背上盛气凌人的安全,悄声对儿子德仁说:&ldo;如果他投奔了蒙古人,你就杀了他!&rdo;
德仁说:&ldo;我的龙雀剑对叛贼从来都不会留情!&rdo;
遵顼说:&ldo;即使他不投奔蒙古人,在你们凯旋的路上,你也要伺机杀了他!&rdo;
德仁不解地看着父亲:&ldo;这是为甚?&rdo;
遵顼说:&ldo;因为他活着,我们就不会活得舒坦。&rdo;
德仁疑惑地看着父亲阴冷的脸。这时,出征的鹿角号已经吹响,德仁来不及多问,飞身上马,领兵出发了……
第一部分第15节:7、&ldo;厮乱&rdo;(1)
7&ldo;厮乱&rdo;
早上起来,爷爷让我去请&ldo;厮乱&rdo;阿默尔。
阿默尔是爷爷的朋友,他们都喜欢书法,经常在一起切磋交流。爷爷擅长篆书和隶书,他的篆书笔画繁琐,但墨路清晰,行笔自然,布局合理,揖让有方,用笔十分讲究,给人肃穆端庄、古朴典雅的美感。但爷爷的隶书又完全是另外一种样子,打破了篆书曲屈圆转的形体结构,变小篆的纵势为横势,笔画平直,形体宽扁,左右舒展。阿默尔很喜欢爷爷的隶书,所以,他将前任国相斡道冲留给他的一枝黄羊毫笔转送给了爷爷。阿默尔曾给斡道冲当过书童,工于楷书和草书。汉人的书法讲究&ldo;藏锋&rdo;、&ldo;中锋&rdo;,要求用笔沉着含蓄、浑厚劲重,笔尖在点画中穿行。
而阿默尔的楷书,用笔不但&ldo;藏锋&rdo;和&ldo;中锋&rdo;运用自如,而且在许多笔画中有&ldo;侧锋&rdo;出现,入纸锋棱明显,笔势生动多姿。他的草书更是灵动雄健,很有汉人草书&ldo;简而动&rdo;、&ldo;流而畅&rdo;的味道。
但是爷爷今天请阿默尔来,不是为了研习书法,而是让他来占卜。这几天,爷爷寝食难安,七天过去了,前方没有传回一点消息。不知道蒙古人现在到了哪里,也不知道我们的军队是否截住了他们。
在我们大夏,&ldo;厮乱&rdo;的地位仅次于&ldo;国师&rdo;。&ldo;国师&rdo;掌管国家和皇家的一切佛事活动,谁家有了好女,都要先献给&ldo;国师&rdo;,并以此为荣,其次才会考虑&ldo;厮乱&rdo;,然后才是芸芸众生。但阿默尔对女人一向不感兴趣,很多年前妻子过世后,他就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在碉楼,除了我和阿朵偶尔去看看他,很少与外人来往。
我请来了阿默尔。我们还没有走进都督府,阿默尔的白鸽就&ldo;扑棱棱&rdo;从大门里飞了进去,好像急着为主人去报信。我把阿默尔领到后院,爷爷和叔叔已经等候在那里。叔叔见我们来了,就让仆人逮住一只羊羔,准备宰杀。羊羔并不知道灾难已经降临,仍然咀嚼着嘴里的干草。我一看就明白了,爷爷这是要让阿默尔用&ldo;炙勃焦&rdo;的方法预测凶吉。
阿默尔问爷爷:&ldo;大都督想知道甚事?&rdo;
爷爷说:&ldo;当然是这场战争的吉凶了。&rdo;
阿默尔从腰里掏出尖刀,在鞋底上蹭了蹭,然后走过去在羊羔的脖子上一抹,羊羔在几个仆人的手里踢蹬了几下,就不动了。阿默尔动作熟练,刀法娴熟,转眼羊羔皮就被干净利索地剥了下来,像毡毯一样平铺在地上。尖刀在阳光下一阵翻飞,羊皮上的羊羔很快又变成了一副骨头架子。阿默尔&ldo;刷刷&rdo;几刀,砍去没用的骨头,最后只剩下一块羊胛骨。他要的就是这块羊胛骨。阿默尔让人抱来柴火,点燃,然后把羊胛骨扔进火堆里焚烧。一股诱人的肉香在空气里弥漫,很快又变成了难闻的焦糊味儿。等什么味儿都没有了,阿默尔用冷水浇灭火,然后从灰烬里扒拉出烧得只剩下鸡蛋大小的羊胛骨。他用衣袖擦去上面焦黑的东西,捧在手心里仔细观看。看了一面,又反过来看另一面。看着看着,鼻尖上就冒出细密的汗珠,两道修长的白眉纠结在一起。
爷爷问:&ldo;看不出来?再仔细看看。&rdo;
阿默尔又仔细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
&ldo;羊胛骨烧过之后会有裂纹,裂纹在上为吉,在下为凶,在两侧是吉中带凶。可是你看这上面,烧显的裂纹到处都是,根本没有章法。我当&lso;厮乱&rso;这么多年,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真是奇怪!&rdo;
爷爷说:&ldo;是不是火太旺了,烧过了头?要不再试一次?&rdo;
&ldo;再试就不灵了。&rdo;阿默尔说,&ldo;我们改用听弓吧。&rdo;
&ldo;听弓&rdo;是我们党项人另一种卜测吉凶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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