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排前进的章春茂颇有同感,下意思地也摆弄一下那热气腾腾的马鬃,自言自语地说:&ldo;长时间不吃不喝,强力如初。只要缰绳一勒,便立刻精神抖擞,奋蹄疾走,耐力了得!高原的这种矮脚马,说来神奇,身材小,脚力竟如此强大,真有些不可思意!&rdo;
次仁多吉一边抚摸胯下的马,一边自豪地说:
&ldo;这是神赐给高原牧民的伙伴,它是牧区重要的交通工具,说起来也怪得很,这种马一离开高原,到山下去都不适应,更不用说翻过山到南边去,都不能很好地存活,不知为什么。&rdo;
&ldo;你不是说了吗,没有神的旨意,它当然不能离开了!&rdo;章春茂用讥讽的口吻开着玩笑说。
次仁多吉笑道:&ldo;其实我才不相信所谓神佛的那一套。只是老人们传下来的一种说法,我们牧民群众相信只有依靠共产党,才能得到彻底的解放。神现在再也管不了我们,我们也没工夫去理它!就像这牧区的大风雪造成的灾害,神帮不了牧民们,还得共产党派人来救灾,这个道理我明白!&rdo;
谢大军听了这番肺腑之言,是这么真实和纯朴,深受感动。他笑道:
&ldo;次仁多吉同志年纪小又没上过学。但在机关中学习抓得紧,学得好。你以前曾说过,也希望能加入中国共产党。共产党信仰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是无神论者。现在你已初步有了共产党的世界观。你的思想、学习表现都好。希望你能继续努力,加强锻炼,政治思想上不断成长进步,你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共产党员的。&rdo;
谢大军看着次仁多吉那兴奋和欢欣鼓舞的表情,以及对共产党真诚的崇信与热爱,深受感动,他说:
&ldo;前边说到的高原马的品值好,这是一种所谓物竟天择的法则,人也是一样,任何动植物在大自然的某个特定的环境中,经过千万年的适应过程,优胜劣汰,存活下来。它们具备了适应本地环境的生存能力,由此形成了某个物种,环境不变,生存延续,往复循环。世间万物和自然界的关系,就是如此。&rdo;
这番广议泛论,章春茂听后颇有所感。他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思想,&ldo;同样是知识分子出身,自己真是自愧不如啊!&rdo;
谢大军好像有第三只眼睛,能看到一个人的内心活动。他直接了当地问道:
&ldo;老章,在这样纯洁的世界里,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心里话吗?&rdo;
章春茂笑道:
&ldo;让你看出来了,让我沿着你的思路说几句,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这山,这雪、这风、这甚至随时都能够凝固人的血液的寒冷,代表着威力无比的大自然,它像征着一种超人的力量,时刻都在净化着人的灵魂。同时使人的悟性倍增,使人与人之间互相更加信赖、更加团结,使人心更加纯洁而不受污染。&rdo;
&ldo;说说你的心事!&rdo;谢大军单刀直入地说。
&ldo;至于心事,什么时间都会有的,只是平时不能随便说。但在这种特殊的环境里,心灵好像被洁白洗刷过一样,使我不能隐瞒也敢于说出一切。我觉得我和你们相比,我实在是有点落后了!&rdo;
&ldo;你究竟什么地方落后了呢?依你的想法一没入党,二没职务是不是!你如果真的这么想,那也许真的有一点落后的意思。因为我觉得有了这两样东西,一般说所谓的&lso;进步&rso;只是在形式上的某种标识罢了,但这并非&lso;进步&rso;概念的全部……&rdo;
&ldo;那么,依照书记的说法&lso;进步&rso;概念的灵魂应该是……&rdo;
&ldo;我认为&lso;进步&rso;或者说&lso;先进&rso;一词,首要的应该有学好人,做好事的内函,而不是相反!那种只挂着&lso;进步&rso;头衔而不做进步事情的人,他们甚至不如那些没有各种光辉头衔的人更值得人尊重!说到你自己,并没有什么不进步的实质性问题。你有你的优点,就是工作踏实,也有一定能力。与一般党员与科级干部相比,根本谈不上什么落后。当前最多也只能说,你还没入党、提干而已!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如人之处!&rdo;
&ldo;那么老谢‐‐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请你说心里话,你入党、提拔前后,自己倒底有什么感受?&rdo;
&ldo;说心里话,在我的心目中,自己未入党、提拔前,也并不一定比别人落后多少,也许我过去高估了自己,而现在,入党后职务上又有了提拔,也并不认为处处都比别人强,高一头。我觉得,人追求进步,不仅是一时的某一个具体目标。而应该是长远的个人素质曁精神上的完美境界的不断追求……&rdo;
章春茂经过谢大军一番开导后,他的心境,竟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把锁一样,顿时明朗起来。他爽朗地笑道:
&ldo;从实质上说应该是这样!你没入党前,我从未见你悲观过。而你提拔后,我倒觉得你内心似乎增加了不小的压力。毫无疑问,你是在向你的那种崇高境界继续地奋斗,我由衷地偑服你!&rdo;
谢大军与章春茂两个知识分子,在这世界屋脊的屋脊上,在这广袤无垠的雪域里,剖开肺腑的谈话,不但纯洁了彼此的心灵,也纯洁了同伴们的,每个人的心情与脉搏似乎在同步跳动。
他们不觉之间爬上了一个长长的缓缓的漫坡。谢大军刚刚到达那个至高点,次仁多吉便大声喊了起来:&ldo;看那!快看那是什么?&rdo;几匹马一齐狂奔上来,顺着次仁多吉的手指看去,在山谷里一片平缓处有几个黑点,大家立刻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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