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9月10日星期五雨南京市建邺区长虹路附近
晌午的阳光透过沾满灰尘的窗户照进室内,昨天晚上南京下了一场暴雨,方欣楠二人只是关了纱窗,却没有关窗户,雨水洒了进来;因此在闹钟响起后,方欣楠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关闹钟,而是赶紧关起了窗户——雨还在下,窗外的南京市依旧是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中,一阵风吹过,雨水便无情的击打在漏风的玻璃窗上,即便是隔着窗户,她还是感到了一阵寒意。
据说南京是全中国的四大火炉之一,其余三座城市则是武汉、重庆和长沙,方欣楠从来没有去过这三个地方,便理所当然的猜测这几个地方应该都说夏天热的要死、冬天冷的要死;最重要的是,这四个地方冬天都没有供暖,她和张雨绮买不起空调,每年冬天都是他们过得最艰难的日子,二人只能靠电热毯和热水袋挤在狭小的床上抱团取暖,就像昨天晚上一样……
“我在想什么啊……”
一边自言自语,她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漱。
自从方欣楠逃离了日本后,就一直来往于长三角——她还记得自己05年初刚刚来到南京的时候,她带了一个装满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的行李箱、一把从家里顺走的唐刀、一本封面是黄色菊花的日本护照外,她什么都没有,虽总是自诩拥有极强的奥术天赋,但除此之外她也没有什么能够证明自己的东西了。
现在回想起这件事情,她还会有些后怕,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片子独自一人只身闯荡社会,简直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最佳典范;要是现在再让方欣楠经历一次那样的生活,她心里面肯定一百个不乐意,这就好像初高中的时候,脑子里总会莫名其妙的想一些拯救世界啊、为全人类谋求平等啊之类的问题,因为那个时候的自己总是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学生不用面对那些成人社会里面的尔虞我诈,可以安安心心的躲在象牙塔中安稳度日,就像曾经的方欣楠……以为自己能够永远躲在小时候搭建起来的那个小小纸箱子里。
——虽然也很想再钻回那个小纸箱里,可我现在已经长成这么大一坨人了,即便想钻回去,箱子也只有可能会被撑烂掉吧……
她一边用牙刷刷牙,一边望着镜子里面披头散发的自己在脑里胡思乱想。
我这什么量词使用……人可以用一坨来形容么?
她忽然想到昨天张雨绮说的那番话,从大学毕业的那一刻,自己就好像完全不知道干什么了,彻彻底底的失去了做某件事情的目标,每天活着只是为了谋求一个温饱。方欣楠没有念过大学,这话由她来说显然不太合适,可她就是觉得……这样的人生简直太悲哀了。和自己不一样,张雨绮不是那些动不动就可以考年级前十的人物,她是连云港人,是那种从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晚上十点半睡觉的地狱高考模式中杀出来的人,她每天在灯下拼了命的读书背知识点,掌握了一身应试的技巧,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开始疯玩了后,开始拼了命的补偿自己,待自己毕业后,才发现自己空有一身的考试绝技外,“无他,唯手熟尔”。
像张雨绮这样的人,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
还记得二人最初相遇的那会,二人同时看上这间出租屋的时候……张雨绮还是个青涩的准大学生,每当方欣楠背着她晚上跑去当盘古议会的执行人赚钱时,她就会窝在房子里一个劲儿的刷电视剧打游戏,至于大学的那些考试,六十分万岁就行了,话说回来好像张雨绮的毕业论文是在学校里的“黑市”里找人代写的——每个学校都有这种隐藏于光鲜亮丽之下的阴影社会,这种社会多半是由互联网群聊组建,这个群里没有只会念ppt的老师、没有那些喜欢对学生说三道四的辅导员,有的只是一个隐藏在头像和昵称下真实的、碎片的抽象面孔。
这种群聊的涵盖业务范围特别广泛,有代课点名的、有代买早点的、有代体测的,当然,只要出价合适,甚至代考、代别人打架的都有可能实现。想到这里,方欣楠居然有些羡慕,可羡慕归羡慕,她现在也不可能回头去上大学了。
既然是一个人到陌生的城市打拼,当初方欣楠仗着自己拥有中日双语的能力,去一家搞外贸的企业担任翻译员,因为方欣楠是未成年,那家公司不想被扣上用童工的帽子,便拒绝了方欣楠,于是方欣楠提出她愿意接受一半的薪水后,那个高管才勉强答应了她;在这段时间内,方欣楠自己一个人从网上的奥术交流论坛下载了奥术的学习资料,她觉得这种东西早晚有一天自己会用得上,便在每天下班回到出租屋后,看着张雨绮在书桌前玩手机,自己就在一旁学习奥术;某一天,几个小混混来公司找麻烦,被方欣楠三下五除二解决后,那个高管就引荐了一个吸血鬼老头苏傲倪,推荐她去盘古议会担任代行者——这也导致了她被卷入2008年发生在上海的那件事情。
虽然当时自己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实际上方欣楠差点被吓死了,那个吸血鬼老头原本说的是“解决一件很轻松的小事”,可没想到东方明珠塔居然刺死了一只巨龙,一个叫做李泽渊的疯子甚至还想把“上海”撞向时间线来毁灭世界……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欣楠才选择在关键时刻溜走,她一直觉得自己能活下来完全就是撞上了大运,因此在她没办法联系上苏傲倪后,把龙的事情藏在肚子里。她认为,要是自己再去涉足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恐怕就不会有这么幸运了。
从上海回到南京后,她打算继续去那家外贸公司当翻译,可因为那家公司搞地下钱庄被盘古议会查封了,她就只能继续担任那个什么“异端审判局”的奇怪宗教组织的一员——虽说在新中国成立后,盘古议会早就摒弃那套玄乎其神的说法,遵从解放神学了,但这个名字却被莫名其妙的保留了下来,而且她在异端审判局的同事……也有一些信奉盘古的家伙。
说是宗教上的崇拜,其实盘古议会的成员信奉盘古更像是“力量崇拜”的一种形式,盘古之力——宇宙的力量,无限的奥能,能实现一切愿望力量,没有人不会崇拜那样的东西;奥术师对无限奥能的崇拜,就像是普通人对金钱的崇拜一样,因为从本质上来看,金钱和盘古之力其实是一种东西,他们是“权利”“力量”诸如此类的一般等价物;这么一想的话,“异端审判局”这个名字会被保留也见怪不怪了,虽然有背弃议会遵从解放神学的嫌疑……
张雨绮还在床上睡着,方欣楠终于洗漱完毕了,她拿起吹风机,走到根本用不到的厨房,插上电源将档位调到最低档,开始用梳子梳理自己的头发。
既然已经说完了自己的那些破事,接下来要说的就是那把自己为什么总是随身携带的唐刀了——方欣楠当初带上这玩意儿纯属图个好玩,因为这把刀是那个“父亲”最得意的收藏之一,把这个拿走了他应该会难受好一段时间,如果自己真的遇到了窘境,也可以去典当行把它当掉换一笔应急用的钱;更重要的是,方欣楠小时候看了许多“那个男人”从中国带过去的一些香港武侠小说,那个时候她总幻想着自己能成某本武侠小说中,某一个武艺高强、人美心善的冷面女侠,或许在未来某一天惩恶扬善的时候,还会遇到爱上自己、对自己忠贞不渝的男大侠,等二人之间的关系发展到他离不开自己的时候,再想办法把他甩了,然后和男二号搅在一起、和大反派搅在一起,和二号大反派搅在一起……这样这一群男主角就会一辈子留在那个朦胧的女侠的阴影中。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江湖上留下的都是姐的传说……之类。
想到这里,方欣楠不由得乐开了花,出于这样的心理,她就这样在离家出走的时候带上了那把唐刀,走在街上四下无人的时候,她还会时不时的拔出宝剑,嘴里念叨着“苍啷啷拔出宝剑,哗啦啦马踏连营”,比划着那些小说里描述的招式,还不忘发出“嘿”“哈”“嚯”的声音——直到某一天,自己在街上犯病的场景被南京某个电视台的记者拍了下来,这个画面甚至还上了当天晚上“每日一笑”的节目。自诩脸皮厚度堪比城墙拐角的方欣楠,头一回感觉自己丢脸丢到了银河系外,从那以后她便会克制自己这种神经大条的冲动,偶尔只会在张雨绮面前耍耍疯。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那些事情是真的,该有多好。
无论是成为女侠、当个心机女把主角团耍得团团转、偶尔发一下疯站在反派一边说些毁灭世界之类的疯言疯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如果真如议会那群宗教狂热分子所说的,盘古之力真的存在的话,自己要是获得了盘古之力,会不会能借助奥能的力量,实现那个愿望呢?盘古之力是“力量”,并不算像阿拉丁神灯那样有自己的“思考”,力量是绝对理性的东西,这种绝对理性构成了奥术本身所遵循的物理法则——能量守恒,等价交换。
头发已经吹干了,方欣楠准备出门……
——可是……出门,该干什么呢?
“哈欠——早上好楠……”
“早上好绮。”
张雨绮光溜溜的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的走进洗手间,开始洗漱。可过了几分钟后,她察觉到了不对,回过头来一脸惊讶的看着方欣楠。
“你忘了我现在也是废青了么?”
方欣楠扶额叹气,她也是在自己刚刚准备出门的一瞬间才觉察到这一点的,在异端审判局当执行官的“雇佣兵”生活已经把自己搞得完全不像是个正常的年轻人,远的任务比如上海那一次不谈,这次光是追捕章翰海,自己就在楼顶冒着雨被冻了好几个小时,只能靠刷手机打发时间,要不是自己的“绝对感知”能力,她恐怕还得目不转睛的盯着下方的街道。
不知道在屋顶上上蹿下跳、四处追捕为非作歹的奥术师的生活算不算得上是“成为了女侠”,但这和方欣楠想象中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大侠有一天也会对自己的生活感到厌倦——可人一旦开始重复的、机械性的在每一天做同样的事情,那就不能称得上是活着了,那只不过是把一天活了三百六十五次而已。
“那为了庆祝我们成为新时代的废青,我们一起去庆祝一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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