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胜真想大喊:我做不到,做不到!但这样回答,连母亲都得担忧。&ldo;妈,我一定尽力而为。&rdo;
离开了喧嚣的军营,万胜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干什么,该干什么?他到附近几个村子转了转,最后在邻村的一家铁匠铺里当上了学徒。这几年一直与铁打交道,只有铁锤握在手里还算顺手。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住久了,便觉得生活是那么的无聊!尤其到了晚上,四周万籁俱寂,万胜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那间简陋小木棚内无所事事。他回想起喧嚣繁华的金山镇,回想起炮火连天、瞬息万变的战场,他又想起了那些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士兵。每当想到这里,他的心口处就一阵疼痛。我万胜不配再领兵打仗,我是杀害他们的屠夫!
&ldo;你真去过中国吗?&rdo;小姑娘眨着清纯的眼睛望着他。她是铁匠的小女儿安娜,她每次来铁匠铺送水,总忘不了找万胜聊几句。&ldo;听镇上的人说,中国有一条几千哩长的大围墙,是真的吗?&rdo;
万胜忍不住笑了。&ldo;那可不是围墙,而是万里长城。我去过那儿,宽得可以跑几匹马呢!&rdo;
&ldo;哇!&rdo;安娜张大了嘴。&ldo;那中国还有什么?&rdo;
&ldo;多着呢,有高耸的山峰,巨大的河流,广阔的土地,勤劳的人民。我还见过一条大运河,比我们这儿的哈得孙河长好几倍呢!&rdo;
安娜兴奋地点着头。&ldo;那你在那儿干什么?&rdo;
&ldo;我是将军。&rdo;
&ldo;将军?&rdo;她一下子变得激动异常。&ldo;我见过镇上的将军,他穿得银光闪闪的在草地上练兵,可威风呢!&rdo;
&ldo;安娜你还小,不懂,当将军有时是件十分痛苦的事!&rdo;万胜转过身,抡起大锤在铁制件上猛砸两下。
安娜的到来的确给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一丝色彩,尤其是在夏天,铁匠工棚内酷热难当,能喝着她送的凉水,与她闲聊几句真是一种说不出的享受。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一天,安娜快步跑进铁匠铺,很着急地说:&ldo;爸爸,爸爸,我们家的小牛病了。我想把它送到邻村的兽医那里,可我一个人抬不动!&rdo;
铁匠看了万胜一眼,不乐意地嘟哝道:&ldo;你的活我来干,去帮安娜一把吧!&rdo;
万胜跟着她来到了牛棚。安娜见左右没人,神秘地一笑。&ldo;闭上你的眼,我有一件小礼物送你。&rdo;万胜刚闭上眼,一块甜甜的东西就被塞到了他的嘴里。&ldo;这是为了你给我说的那些精彩的故事。&rdo;
这块小甜饼有一股十分浓郁和独特的香气,万胜含着它问:&ldo;这是什么?我怎么从未吃过?&rdo;
&ldo;这叫巧克力饼干,镇上的新鲜玩意儿。听我爸说,他化了好多钱才刚够买一小块,作为我的生日礼物。&rdo;
&ldo;糟了!&rdo;万胜后悔不已,&ldo;我把你的生日礼物给吃了。&rdo;
&ldo;放心吧,我已经咬下了一半。&rdo;安娜调皮地晃悠着脑袋。
万胜隐隐地感到口中的饼干上那一小排牙印,心猛跳了几下。眼前的安娜早已是位成熟少女了,可她仍喜欢与自己形影不离。&ldo;谢谢你的礼物,我们现在还是干正事吧。&rdo;
小牛很快被抬上马车,送去见了邻村的兽医。回到牛棚后,两人又忙着将病牛抬下车。万胜忽然想到什么,顺便问道:&ldo;兽医说,小牛东西吃坏了,你给它吃什么了?&rdo;
安娜一惊,&ldo;没什么,没什么!&rdo;就在她走神的工夫,她的身子失去了平衡。小牛安全地落在草堆里,但安娜却倒向一侧。万胜想扶,不料两人撞了个头。他们禁不住笑了起来。
万胜无意中向她望去,正好她也抬起了头。两道目光在空中相遇,然后就凝滞在那里。安娜闪着清澈的大眼睛,充满期望地看着他,丰满的胸脯在紧身马甲的束缚下剧烈地上下起伏,万胜可以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他不自觉地向她靠去,安娜幸福地闭上了眼。
他突然顿住了。我真爱她吗?会象爱伊莎贝拉那样爱她吗?不会!那这样做只会伤害她!他转过头去。&ldo;这儿没事了,我回铁匠铺干活啦。&rdo;还没等他离开,安娜已哭着跑出了牛棚。
晚上,离万胜的小木棚不远处的铁匠家传了安娜的哭声和铁匠大声说话的声音:&ldo;我真不明白,你喜欢他什么?这小子除了一身蛮力,一无所长!&rdo;
哭声停顿了片刻,可能是安娜在说话。
&ldo;将军?他准是在胡吹,别再想他了!邻村的约翰对你不错,你也知道,不是?我看他长得挺帅的,人又能干……&rdo;
安娜哭得更伤心了,哭声久久不息。万胜将毯子朝头上一蒙,闭上了眼。
不出一个月,安娜便嫁给了邻村的约翰。再也没人来铁匠铺为他送水,也没人找他闲聊,平日与他作伴的只有那枚冰冷的十字架,生活象死一般寂静和无聊。
(上篇完)
下篇第二十一章新的旅程 时间象一只大磨盘,它能磨掉一个人内心的痛苦,也能磨掉他的激情与斗志。十多年后的万胜已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乡民,当年叱咤风云的气概和浴血疆场、保国卫民的理想早已被遗忘在记忆的角落。
1664年夏,他又来到新阿姆斯特丹镇购物。这个镇子最近好象发生了什么大事,街上冷冷清清,店铺关门大吉。不远处走来一队士兵,万胜本能地避开他们,绕道而行。不料,士兵们追了上来,一把将他扭住。&ldo;走,跟我们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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