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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第1页)

按辈分来说,我是最长,八剌是我侄儿,那几个王子便是我的侄孙。然而现在寄人篱下,哪里还好摆身份,刻意把姿态放低,也是不想多惹麻烦。

那海哈屯连忙推辞,我笑着劝道:&ldo;大哈屯若不收下我的心意,倒叫我内心难安。捏古速儿驻军在此,我归程无期,还不知要叨扰到何时呢!&rdo;

言罢,我悄悄瞥了八剌一眼,他果然脸色微变,但马上又恢复如常,并不插话。他未说什么,我心里反而有些忐忑了。

那海哈屯的反应如我所料,她讶然开口,连声问道:&ldo;公主这是何意?您现在也是汗王的妻子,什么叫归程无期?什么叨扰不叨扰的?&rdo;

我细细打量她的脸,那神情不似作假,八剌果然没告诉她个中细节。几个小哈屯也诧异地抬头,彼此相顾,满脸不解。别帖木儿也是一时愣怔,笃哇则好奇地打量我,嘴角一翘,微笑着陷入了思索。

&ldo;所谓结亲,都是迷惑海都的把戏。他逼我和八剌汗联姻,是为了把八剌汗推上绝路,与我父汗彻底断绝关系。蒙古人同族不婚,这样做违背祖制,是陷八剌汗于不义,让他背负污名。与海都结盟,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什么&lso;小哈屯&rso;,不过是做给海都看的,都是假的……&rdo;

我把酝酿好的说辞全盘托出,心里依旧惴惴不安:八剌对海都的真实态度,我无从得知;他背后和儿子亲信如何决议,我更不知晓。这番自作主张的下定论,不过是向那海哈屯表明我的态度,同时试探八剌的心思。

对面的女人听了这话,脸上透着迷惑,转脸望向八剌,想要寻求答案。我不免焦急起来:他同他们到底是如何说的?难道他毫无同忽必烈合作的打算?

八剌最终只是嗤笑一声,懒洋洋地伸出胳膊,捞起了酒杯,不置可否。我盯住他的眼睛,心脏咚咚地跳得厉害,因为焦躁而口舌发干。他却依旧不发一语,仿佛根本不屑于拆穿我的谎言。

别帖木儿忍不住了,站起来问八剌:&ldo;父汗,公主说得可都是真的?&rdo;

&ldo;你多什么嘴!&rdo;八剌见他毛毛躁躁的样子,皱眉呵斥一句,并不回应,转而看着我,道,&ldo;公主好谋算!刚才你给我的妻子儿子一一送礼,独独对我毫无表示。此番我若成全你,送你回去,也算帮了一个大忙,你又该如何谢我呢?&rdo;

他斜靠在坐榻上,轻轻摇着酒杯,盯着红色的酒液,漫不经心地发问。

&ldo;我怎会忘了八剌汗的恩情,给您的礼物至为贵重,岂可草率?&rdo;他这是让我开价呢!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深吸了一口气,便把思考多日的答案郑重说出,&ldo;只要我能回去,一定说服父汗,将阿母河以北、忽阐河以东直到畏兀儿地的土地悉数分封给你,派那木罕出兵,助你夺回被海都掠去的失地,让你成为名副其实的河中之主……如何?&rdo;

八剌闻言,良久不语,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晃,而后又紧紧攥住酒杯,仰头将酒液一饮而尽,之后,将酒杯随意掷在了地上。

我倏然变色,挺直了腰身,攥紧拳头,沉沉开口:

&ldo;你这是何意?&rdo;

八剌从座上起身,走至我面前,俯下身盯住我,冷冷一笑:

&ldo;你的价码的确十分诱人!可公主未免托大了,这份厚礼可不是你能给的起!&rdo;

说罢,一脚踢开了地上的酒杯,转身大步出了帐子。

第134章缓和

八剌不欢而去,一时场面冷到了极点,我沉默下来,无从开口。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半晌,才在那海哈屯的调解下缓和过来。刚才的话虽惹得八剌不快,但也澄清了我和他的关系,几个哈屯和王子待我的态度更加亲切自然。我这才自在些,与诸人寒暄了一会儿,便匆匆告辞。

那海哈屯亲自将我送出斡尔朵,谢过我的礼物,又好言安慰几句,叫我不要心急。我点头应承,便引着阿兰回去了。

心里烦闷,不想回帐子里,便让仆从带我去马场,找到了撒勒黑,在草原上奔驰了好一会儿,浑身躁气才慢慢消散。不一会儿,日头越来越高。夏日的撒马尔罕,又热又燥,降雨极少。日光一足,浑身像被热火炙烤一般。我不再逗留,把马交给了仆从,同阿兰回帐子歇息去了。

坐回了帐子里,躲开日光,才清爽了一些,阿兰收拾好,便打起扇子为我扇风,我按住她的手腕:&ldo;好姑娘,你也歇一歇,自己便不热吗?&rdo;

&ldo;奴婢怕公主燥热,身体不舒服,心情也不爽利。&rdo;阿兰小心翼翼地打量我的神色,说着话,又突然跑到了外面,吩咐了什么事似的,不一会儿又跑进了帐子,继续给我扇风。

我不再管她,闭目休息了一会儿,理清了头绪,心里才稍觉轻松。待睁开眼,帐下的奴婢早已殷勤地为我奉上各色瓜果。

一个女仆麻利地把碗碟在我面前摆好,银制的容器里是干净鲜美的水果,樱桃、甜瓜、葡萄不一而足,最为惹眼的是金绚绚的桃子。这大概是当地最有名的水果了吧‐‐撒马尔罕的金桃。

我瞪了阿兰一眼:&ldo;又是你擅作主张吧?平白劳动别人……&rdo;

阿兰吐吐舌头没说话,一旁的女仆却笑着接话了:&ldo;公主别错怪阿兰姐姐。这些都是八剌汗吩咐的。今日一早,撒马尔罕城里的显贵向可汗奉上本季最鲜美的水果。汗王自留了一些,又特地嘱咐给公主送来品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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