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大嫂就是那毒圣的女儿,这一趟来了蜀中,自然是要来会会唐门的。&rdo;白玉堂神情平静,展昭却是脸色陡变‐‐江湖传说,当年的毒圣杀人无数,为炼毒甚至不惜抓了活人来试药,曾引起好一场风波,终于在一次江湖正派的联手追杀之下失去了踪迹,从此生死不知。人道是他重伤而死,谁曾想到他竟还留下了一个女儿,这女儿还嫁与卢方,成了白玉堂的大嫂!
白玉堂将他表情收入眼底,眉头一皱,脸色微冷,&ldo;怎么,南侠大人,你不会觉得毒圣流毒天下,连他女儿也罪不可恕吧?&rdo;
&ldo;怎会,&rdo;展昭摇摇头,正色道:&ldo;江湖传言真真假假,毒圣他究竟是何等样人我等后辈如何能知道,就算他真的杀人如麻,那与他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况且,卢夫人她温柔娴静,&rdo;顿了顿,突然想起某次去陷空岛,碰见闵秀秀正揪着不知犯了什么事的徐庆耳朵大骂的场景,想了想,决定迅速结束话题,&ldo;绝非奸恶之人。&rdo;
白玉堂看着展昭,从他清润眸中看出十二分的坦荡和明澈,心中不由一动,有些慌忙地别过眼去,轻哼道:&ldo;算你这猫懂事。&rdo;
展昭看他模样,不禁微微笑了起来,放软了声音,问道:&ldo;五弟故事还未讲完呢,当年你们来了唐门,又如何了?&rdo;
&ldo;谁在跟你讲故事,又不是小孩……&rdo;白玉堂嘟哝一句,看向他,接道:&ldo;我们来了唐门,也就结识了唐家子弟,这一代共是兄妹四人,只有长子唐宏是嫡出。次子唐寒虽是庶出,但天分最高,远比唐宏更加出色。&rdo;提起唐寒,他面上又浮现出淡淡怅然,默然片刻,方才接道:&ldo;余下是一对双胞胎姐弟,就是今儿见的唐宇婷和她弟弟唐宙。&rdo;
展昭默默点头,迟疑了一下,缓缓道:&ldo;听说,唐门子弟中,嫡出与庶出……差别很大。&rdo;
&ldo;死守着那狗屁的祖宗家法,这唐家迟早要败!&rdo;白玉堂蓦地冷笑,桃花眼中寒光骤现,&ldo;唐寒样样都比唐宏更好,可偏偏是个庶出身份,所以处处都被他压了一头。当年我与他们俩过招,唐宏简直不堪一击,唯有唐寒‐‐&rdo;他突然刹住了口,似乎又想起什么不愉快的经历,微微皱眉,薄唇紧抿,脸色变了几番,良久,方才缓缓吐出一声叹息,&ldo;可堪一战。&rdo;
他神情萧索,既有几分不屑,却又带着惋惜,看得展昭不禁追问,&ldo;怎么,你们这一战……&rdo;
&ldo;输的当然是他!&rdo;白玉堂急忙接了一句,又撇撇嘴,方才接道:&ldo;不过……本来说好了都不用暗器的,他却还是用了。&rdo;
展昭脸色微变,急道:&ldo;可有伤到你?&rdo;
&ldo;当然没有,&rdo;白玉堂抬了抬下巴,&ldo;五爷是什么人,怎么会被他伤了?&rdo;见展昭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好笑,心里有些莫名的欣喜,连语气都轻快了许多,接道:&ldo;唐门家规素来森严,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搞了这么一出,还是对着我们这些外客,自然大大地丢了唐家的脸面,唐峥气得半死,当即下令将他拿下,往宗祠受罚去了。&rdo;
展昭默默点头,&ldo;后来呢?&rdo;
&ldo;后来啊……没有后来了,我们住了几天,大哥办了生意上的事,大嫂也和唐家人切磋了医术用毒,我们自然就走了嘛,之后也不过是逢年过节的派人送礼,却再没来过。&rdo;
&ldo;没结亲?&rdo;
&ldo;当然没有!唐峥那老东西从未真心对待过这姐弟俩,他养大这女儿,不过是想着用她的终身,为自己换取更多的东西罢了!&rdo;白玉堂一说起这个就是一肚子气,拳头紧握,重重一拳砸在桌上,&ldo;今天居然又想婷儿往你这儿推!&rdo;
展昭望天,&ldo;唐前辈他也就那么一说,未必就有这意思,况且我又没答应……&rdo;
&ldo;你敢答应!&rdo;
白玉堂下意识地吼出一句,随即两人齐齐一愣,四目相对,白玉堂顿时窘迫起来,呆呆了半晌,腾得站起来囫囵说了一句什么转身就想走,却猛地被人抓住了手腕。
手腕上传来炽热的温度,几乎要连他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心跳开始加速,身后传来那温和的声音,却不知为何偏偏带了几分暗哑,&ldo;你去哪儿?&rdo;
白玉堂微微咬牙,不知是在克制什么,正要说话,忽然听见外边传来脚步声,心念一动,立刻回身一把捂住了那人的嘴,&ldo;别出声!&rdo;
脚步声在屋外停下,随即被展昭关上的房门响了起来,&ldo;五爷,您在吗?老爷让小的来请您和展爷去花厅赴宴。&rdo;
展昭眨眨眼睛,没有出声,只觉那人的手微微发凉‐‐忽然又想到,他的手,似乎从来不曾热过。
于是心底便密密麻麻地涌上了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忽然很想将他的手拉下来握住暖一暖,而不是放任这份寒凉占据他的全部。
展昭想要驱散这凉意。
&ldo;五爷,您在吗?&rdo;门外的下人又抬高声音叫了一遍,见仍是无人作答,脚步声又往旁边展昭房间过去,叫了几遍没人回应,嘀嘀咕咕或是骂骂咧咧的,终于渐渐走远了。
白玉堂凝神听着,确认再无旁人之后,终于松了口气,放下了手。
这一放下,就看见展昭嘴角的那一丝笑意,几分审视几分打趣还有几分让人看不懂的光彩,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顿时只觉那手烫得要命,尴尬到了极处,可他却不是会服软的人,脖子一梗,头一扬,桃花眼一瞪,&ldo;看什么看,爷就不爱吃这唐家的宴,若不是为了……&rdo;他突然顿住,话头一转,扭过头去,&ldo;若非婷儿逼着,爷才不来!&rdo;
展昭目光中似有什么东西飞快掠过,又在片刻间隐去无踪,应道:&ldo;可是爷,&rdo;他眨眨眼,表情分外的真诚和坦白,&ldo;赶了大半天的路,您不饿么?&rdo;
&ldo;……&rdo;白玉堂张了张嘴,&ldo;爷‐‐&rdo;
&ldo;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你方才还一口一个叔叔地叫着,如今招呼不打就直接走人的话,是不是不太好?&rdo;
白玉堂脸色变了几番,若是以他过去脾气,这唐家家门都不会踏入半步,早已甩手走人了,谁敢说他一个&ldo;不&rdo;字,可如今和这人一起,又身负重案,几番权衡,最终咬牙又咬牙,&ldo;哼……臭猫,偏你事多!&rdo;
唐宇婷回到家的时候,那宴席已是开始了。唐家女儿向来没有上席的资格,她听见了点点头便算,又慢慢地朝自己屋子走去。
穿过一道又一道曲折的回廊,经过一座又一座华丽的屋宇,宅院奢华得空荡,四下寂寂无声,独有她一人孑然而行。
偶有碰见扫洒的仆役,远的便当没瞧见,近的待她经过时停下活路微微躬身行礼,她带着矜持而尊贵的笑容一一回应,忽有几人结伴迎面而来,看服饰并非下人仆役,而是门中弟子。
那些弟子见唐宇婷过来,都停下了脚步,拱手行礼,&ldo;小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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