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闭嘴!你知道什么,你没资格这样说!&rdo;
&ldo;那他现在在哪儿?&rdo;
&ldo;寒儿他‐‐&rdo;话到一半猛地刹住了口,头转向展昭的方向,唐宜露出几分思索又玩味的神色,冷道:&ldo;你是谁来着,好像是官府的人?难怪……哼,休想套我的话,你们谁也别想找到他!&rdo;
&ldo;怎么,唐寒做的事,跟官府有关系么?&rdo;展昭挑眉,&ldo;看来唐姑娘也不是那么与世隔绝嘛。&rdo;
唐宜脸色微变,&ldo;你什么意思?&rdo;
&ldo;展某的意思,唐姑娘不明白么?&rdo;展昭叹了口气,一脸无辜的神色,道:&ldo;原本我们已是山重水复,不过今日见到了姑娘你,倒是一下柳暗花明了。&rdo;
白玉堂瞥了一眼就扭过了头去,心道幸亏唐宜看不见这猫此刻模样,否则还不得被活活气死?这么想着,忍不住又回头看他,心底莫名地升起一丝欣喜来‐‐正气凛然的展大人展南侠也会有这样的表情,这是一个秘密,一个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ldo;你在说什么?&rdo;唐宜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慌张,似乎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但却不知他们究竟知道了什么,&ldo;寒儿他好不容易获得自由,你们别想找到他,我绝不会告诉你们!&rdo;
&ldo;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找不到他了么?&rdo;白玉堂蓦地冷笑,她既不认,他也就不想解释更多,只紧紧盯着唐宜苍白的脸色,目光如劈开迷雾的剑光般雪亮,&ldo;展昭和白玉堂想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住。&rdo;他抬起了下巴,露出一个傲然的浅笑,薄唇开阖,如高高在上的神祇俯视众生,缓缓宣读最后的判词,&ldo;唐宜,你离开江湖太久了。&rdo;
唐宜一愣,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皱紧了眉头暗自思量着,却实在想不到什么头绪,只好咬了牙,恨声道:&ldo;你什么意思?&rdo;
无人应答。
‐‐因为在她暗自思忖的那短短时光里,展昭白玉堂已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袅袅而去,再无踪影。
唐宜看不见,愣了许久才猛然醒悟二人已然离去。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个瞬间,她心中猛地升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恐惧‐‐她瞎了十多年,又被囚于斗室,除了练功之外别无二事,耳力早已远远超过了常人,甚至也远在那许多健全的武林高手之上。她可以听见整个院子里的任何动静,哪怕是一只鸟落在院中啄食虫蚁蚯蚓都逃不过她的耳朵。可饶是如此,这两个人大活人从院中离开她却一点动静也听不到,甚至在他们走后也好半天没发现,这两个人、这两个人的轻功内力究竟到了哪个程度?
她站在门口,腰间的铁链沉重得几乎要压垮她娇弱的身躯。可她一动不动,呆呆地站在原处看着她看不见的前方,自那一天之后,第一次,对未来产生了一丝怀疑。
&ldo;寒儿……&rdo;
&ldo;唐寒。&rdo;白玉堂轻轻扣了扣桌面,一双桃花眼映着桌上的烛火,就如火焰在眼中跳动一般,静默良久,方才自言自语似的幽幽叹息,&ldo;居然会是他。&rdo;
此刻,自唐门离开的两人并没有着急出城,而是去了府衙,将那已经入睡的知府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他们当然不是故意要扰人清梦,而是放眼城内,只有此处能让唐门纵然知晓也无可奈何,而且还能保证他们平平安安舒舒服服地过完一夜。
&ldo;是啊,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死人上面去。&rdo;展昭刚刚进屋就听见他这一声叹息,顺口接了话过来。他手里正拎着一壶新上的热水,走来替他和自己都倒上一杯,&ldo;不过他倒的确完全符合我们的推测,也有足够的动机。&rdo;
&ldo;只是对唐门而言罢了,若说官银……&rdo;白玉堂皱着眉头,仍是不愿相信,摇了摇头,反问道:&ldo;他何必?&rdo;
展昭伸手端起杯子,淡淡道:&ldo;他此番归来,必然是为了报仇,为了夺门主之位。一个人无法成事,可若有大笔钱财支撑,自然就另当别论。&rdo;
&ldo;门主之位……&rdo;白玉堂合了合眼,眉间带着倦意,低声道:&ldo;为了这个位置,究竟要死多少人才够?&rdo;
&ldo;只要人还有欲望,这般杀戮就永远不会停止。&rdo;
&ldo;欲望……&rdo;白玉堂嗤了一声,摇了摇头,抬眼,就见展昭仍旧是一脸平静淡然的模样,心中一动,忽然挑起了眉,就连语气也随之轻快了起来,&ldo;那么展大人,你的欲望又是什么?&rdo;
展昭手一顿,抬眼看向对面那人,撞入眼底的就是那一双清亮眼眸,黑如点漆亮如星子,带着几分俏皮玩闹的意思,生生地在那一股公子风流的韵味中又流出几分孩童般的天真稚气来,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
展昭有些出神,恍惚间觉得自己如身在水中,随波沉浮,温软的水流在周身缓慢流动,恰到好处的阳光照得人几乎要直接睡了过去,熏然间听见江南的莺燕呢喃,连心都柔软得几乎要化了去,嘴角微微上扬,&ldo;我么……&rdo;
刹那间繁花如锦,灼灼其华,他缓缓开口,似初春时节那第一滴落下的雨,点在平滑如镜的水面上,激起无数涟漪‐‐&ldo;如此时光,就很好。&rdo;
&ldo;这有什么好的?&rdo;白玉堂撇撇嘴,&ldo;整日奔波不得闲暇,也就你这劳碌命觉得好……等到闲了,咱们歇个两三月,跟我回陷空岛,或者去杭州去金华,那时才让你知道,什么是神仙般的日子!&rdo;
&ldo;是是是,白五爷神仙般的人物,自然该过神仙般的日子,展某一介俗人,这是沾了五爷的光了。&rdo;
难得见他服软,白玉堂闻言,却并没有如往常一般乘胜追击,翘着尾巴继续笑他几句,而是眉头皱起,上上下下看他一番,半晌,咕哝道:&ldo;你本也该有那样的日子,谁让你自己不肯……&rdo;
展昭呆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刹那的愣怔之后心中不由得一软,一股热流自心底流遍全身,有什么来不及思考就要冲口而出,&ldo;我……&rdo;
&ldo;哎呀不说了,将来的事将来再说!&rdo;白玉堂似乎并没有听见他的声音,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道:&ldo;现下当务之急是找到唐寒,追回官银,至于唐门那一摊子烂事……哼,先办完正事再回头料理吧。&rdo;
&ldo;想不到赫赫唐门,竟然会是这样……&rdo;展昭叹了一声,带着些许感慨,&ldo;实在是辱没门楣。&rdo;
&ldo;哼,这些世家大族,哪个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就是起家的一两代人算个豪杰罢了。当今江湖,还有几个世家叫人看得上的?&rdo;
展昭闻言挑了眉,一双眼上上下下打量着对面人,笑了起来,&ldo;我觉得,金华的白少爷就是最值得人看上的。&rdo;
白玉堂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在意他语气中的戏谑,只淡淡瞥了他一眼,轻哼道:&ldo;白家重在商道,少涉江湖,怎么能算?&rdo;
&ldo;话可不能这么说,白家富甲天下,家中高手如云,十年前……&rdo;不知想到了什么,展昭突然刹住了口,但话已出口收之不及,顿时微微变色,神色间多了几分歉疚,支吾着想要岔开话题,却见那人微垂了双眸,幽幽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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