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想着,便也放下了心,大步往前走去。
完全没有留意到,柳青脸上,那一丝势在必得的微笑。
&ldo;说吧,你找我做什么?&rdo;孙晨见众人皆已散去,先看了一眼仍跟着自己的两位师弟,朝他们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转头看向白玉堂。他不知白玉堂究竟想与他说些什么,但心里总有些莫名打鼓,不知他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白玉堂回头和林风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看向他,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沉默片刻,缓缓道:&ldo;你师弟周琼,不是雁荡兄弟杀的,当然我也知道,他们三个,也不是你杀的。&rdo;
孙晨微微皱眉,听着他这笃定的语气,看着他这气定神闲的模样,一转念又想起方才他那天神下降般的风姿气度,心头登时泛起恼怒之意,冷笑一声,讥笑道:&ldo;白五爷真是厉害,刚刚还说我空口无凭,如今自己却想一句话销账了?&rdo;
白玉堂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明白这人这怒从何来,但从来只有他笑别人,岂是肯被别人嘲笑的主儿?当下立刻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道:&ldo;我什么时候说我要一句话销账了?这位小孙公子,功夫可以乱练话可不能乱说,你不能自己是个信口开河诬陷旁人的主,就觉得天下人都是这样吧?五爷我行走江湖,可是最讲信用的!&rdo;
孙晨被他一席话气得想打人,要不是打不过肯定拔剑就上了,然而他仍旧只敢咬牙道:&ldo;你究竟想说什么?&rdo;
&ldo;我想说,我托人查明白了,雁荡兄弟三人,就是你那位何兄弟杀的。&rdo;白玉堂毫不在意地扔出这样足以让人惊掉下巴的答案,也不顾孙晨那满脸的难以置信,续道:&ldo;我找到了他们仨住的客栈,据店家说,当天有人送了一封信给他们三人,而他们接信之后就匆匆离开了,再之后就死在了外边。
&ldo;他们都是粗人,当时接了信直接就拆了,看完信也随便揣了怀里,却把封皮给落在了柜台上。&rdo;白玉堂一面说着,一面从袖中抽出一样东西,正是一个信封,&ldo;上面的字迹你该认识吧?&rdo;
孙晨不知该摆出怎样的表情,嘴角抽了抽,死死地盯着封皮上&ldo;雁荡三杰亲启&rdo;六字,恨不得将这薄薄的信封给戳个对穿似的,沉默了半晌,方才道:&ldo;我与他相识尚短……&rdo;
&ldo;不认得也没事,&rdo;白玉堂点头,将信封折起来塞回袖子里,仍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ldo;不过我的人又找到了那个送信的闲汉,又请了高手根据他的描述画了像‐‐嗯,你该知道,这类混街头的,看人记人的本事一向不差,你要看画认认吗?&rdo;
孙晨仍旧一副不肯相信的表情,但心气早已虚了,看着白玉堂那成竹在胸的模样愈发不顺,怒道:&ldo;这全是你自说自话罢了!若真是这样简单明白,那为何旁人查不到!&rdo;
&ldo;因为他们没本事啊,&rdo;白玉堂眼角略微带出一抹讽意,十分自然地答道:&ldo;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这种细碎的事儿,那些江湖高手们怎么搞得来?&rdo;
名山大川,问道论战是江湖;街头巷尾,人情纷乱亦是江湖。江湖本就生于尘土之中,高高在上不沾尘土,又如何能懂得江湖?
孙晨被他的回答噎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话说,正卡壳呢,倒是身后的一个师弟叫了出来,&ldo;既然如此,那三人是谁杀的你就找谁去,与我师兄有何关系!&rdo;
白玉堂朝他投去淡淡一眼,眼神并不如何锋利,那人却觉得后脖子一凉,好像有人拿着剑从自己背后抹过去似的,身子一抖,顿时没了声音。
白玉堂的目光从那两人身上掠过,没有什么波动,最后又落到孙晨身上,唇角微勾,缓缓道:&ldo;你既然是一门首徒,自然不是傻子。这何为杀了人,却又不告诉你,任由你被误会,自己还缠在你身边‐‐这背后有没有盘算,你还猜不出来吗?&rdo;
孙晨胸口起伏几下,可知他心中是何等挣扎。好半晌,方才定下神来,神情冷硬,反问道:&ldo;若是按你说的,他另有目的,那么我倒想问问,他的目的是什么,拉拢?可我自有门户,难道还会和他们……&rdo;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目瞪大,脸色已是变了。
白玉堂默默地看着他的神态变化,目光中掠过一丝怜悯,&ldo;想到了?&rdo;
孙晨嘴唇颤抖,双眼仍是看着白玉堂的位置,眼底却沸腾成了一片惊涛骇浪,&ldo;师弟……我师弟的死……&rdo;
他身后的两个师弟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惧,却又咬牙忍住,没有说话。
白玉堂将三人反应皆收入眼底,沉吟片刻,放缓了声音,细细道:&ldo;这桩事我没有查到,不过可以推测一下。周琼死了,海潮派将来必然会交到你的手上,故而,结交甚至施恩与你,便是掌握了海潮派。琼州孤悬于中原武林之外,不为人所知,自然也就不会引起什么风浪,只要抓住了海潮派,自然就得到了琼州的势力,和这样的成果相比,冒险杀几个人,太值得了。&rdo;白玉堂说着,微微一晒,眉眼间掠过一丝锋利,悠悠续道:&ldo;何况,在众目睽睽之下闹这一场,把事情越弄越复杂,对他们而言,可不是坏事啊。&rdo;
&ldo;又是算计琼州又是把这里闹大的……你说得玄乎!&rdo;孙晨似乎还是无法接受这套说辞,狠狠一闭眼,高声问道:&ldo;他们图什么?图什么!都什么年代了,还想着称霸武林不成?&rdo;
&ldo;是啊,图什么呢?&rdo;白玉堂喃喃念了一遍,摇了摇头,眉宇间带了几分无奈与倦怠,轻轻呼出一口气,面上带了几分温和笑意,看起来竟与展昭有了几分神似,缓缓道:&ldo;这便不能告诉你了,知道太多可不是好事。&rdo;顿了顿,突然侧了侧身,朝殿内看了一眼,微微眯了眯眼,&ldo;你若还是不信,不如问问里面的德恩大师,你的何兄弟,究竟是个什么人吧。&rdo;
孙晨有些奇怪,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顺着他们的目光朝里看去,却不知该看什么‐‐然而就在此时,他赫然发现,原本一直静静站在殿门口的林风,竟然不见了。
另一边,一行人浩浩荡荡,终于来到了何为暂住的厢房,通成与朱浩一商量,便打开大门,派了两个灵隐寺的弟子进去搜捡,其余人则候在屋外‐‐很快,两个弟子就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部书,恭恭敬敬地送到了通成眼前。
众人瞩目之中,通成接过经书略略一翻,神色有一瞬间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正常,缓缓抬头,扫视众人一圈,&ldo;这……的确是本寺藏书。&rdo;
周遭一片死寂。
‐‐众人只当这便是那传说中的武林秘籍,可他却只说了是&ldo;藏书&rdo;,兴许,就是一本普通经书呢?
毕竟,出家人是不打诳语的。
智南一脸叹息之色,缓缓合十,低低念了一声:&ldo;阿弥陀佛。&rdo;
唯一还笑得出来的只有柳青,他站在铁青着脸的朱浩身侧,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十分安全的位置,看着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何为,挑眉冷笑:&ldo;如何,现在才算得证据确凿了!分明就是你自己贪图寺中典籍,杀害方丈大师,嫁祸于我,简直是狼心狗肺,罪不可赦!&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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