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宣都城旻京城地处中州,依傍三山两水。中州一州地势平缓,土壤肥沃,以蒙山、昊山、驼山三山环卫,涵江渭河两水一南一北,自西向东,从中州穿过。此地虎踞龙盘,可谓钟灵毓秀,人杰地灵。
先帝举事,也是从这里开始。
先帝出身江湖,早先是三山两江七十二帮总盟主的乘龙快婿,名望颇高。
前朝大盛末代皇帝卢泞,昏庸无道、贪图享乐、任人唯亲,以致朝中奸佞横行,百姓民不聊生。先帝依靠三山两江的绿林联盟的势力举事,趁卢泞北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取中州。
两军战于紫阳湖青鸟矶,血战七天,鲜血染红了湖水。盛军丢盔弃甲,缴械投降。先帝遂定都旻京,登基为帝,称国号宣,改元初定,是为定国之战。
至于废帝卢泞及其长子,则在紫阳湖溃败后,被亲卫弑杀于北巡途中。
前盛的余部分裂成两派,由卢泞次子景王,三子显王分别率领。两股人马一路北退,最终据守于大宣北境,暗中发展势力,妄图东山再起。
这枚“飞鱼令”,就是来自卢氏余孽。
“所以说,这枚飞鱼令,是卢氏余孽非常重要的信物?”
听到梁瑛的问题,夏玄笙点了点头:“确切地说,这是卢泞三子卢兆之的信物。我虽不能告诉你它有什么用,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这个东西,对他非常非常重要。”
“这东西……是怎么到你手中的……”梁瑛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她赶忙换了一个问题,“殿下,这事,陛下知道吗?”
夏玄笙是一个非常知趣的王爷。他在皇帝的魔爪下嘚嘚瑟瑟地活了二十年,有他自己的处世之道。
他的第一条原则,就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绝不能让他的皇帝亲哥哥感受到任何来自他的威胁。
所以,从卢氏手上取得这么一块重要的令牌,必然不是他自作主张。
他能理解梁瑛的担忧。听到梁瑛问话,夏玄笙凭空捋他并不存在的胡须,故意做出一副高深的样子:“本王自然是奉了密旨。”
此时倒是轮到梁瑛惊讶了。这两日相处下来,夏玄笙只顾着装傻充愣卖蠢,做出一个废物的模样,不像身负秘密任务的人。
可他既然能得到、能保管这样一枚重要的令符,那么他的实力、他的目的,梁瑛都需要重新评估了。
桌上烛光摇曳。在灯火的映照下,夏玄笙的侧影在墙上跳跃。
梁瑛看着墙上夏玄笙的影子,怔怔琢磨这两天的事情。
果然被她想到了关窍。
“殿下,这枚飞鱼令,是什么时候到你手上的?有什么人知道它在你手上吗?”
夏玄笙回答:“大概三两个月之前,我得到了这枚令符。知道这个东西的除了经手的人,就只有皇兄和我的两个亲信。”
“这就不对了。”梁瑛摇头,从夏玄笙的话里听出端倪来,“我们暂且假设,昨日刺杀你的那些人是冲着飞鱼令来的。他们一方面在路上截杀你,另一方面又利用火烧王府来入府搜查。”
夏玄笙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梁瑛的假设。
“可若是你不在府中,他们就要费两倍人力来夺取飞鱼令。既然如此,为何不趁你在府中时,刺杀、纵火、搜查,一气呵成呢?这样省时省力,还不容易生出枝节来。”
听了梁瑛的分析,夏玄笙“啧”了一声,却没有立即说话。他垂着眼帘思考了一会,忽然抬眼看向梁瑛:“他们的目的不是飞鱼令,而是我。”
梁瑛摇头:“以我猜测,可能既是飞鱼令,又是你。他们想带走你,可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们带走了你,所以才会在你低调出行的时候动手。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府上知道你昨日行程的人并不多,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在玄武大道上被刺杀的那个人是昭王夏玄笙。”
夏玄笙靠在椅子的扶手上,握住飞鱼令,拇指在上面来回摩挲。他的指腹无意识地划过鱼鳞的刻纹,盯着空无一物的桌面看。
梁瑛看他这幅样子,像是在纠结什么,所以也不出言打扰,任他沉默。
夏玄笙琢磨了一会才问:“梁大人,我可以信任你吗?”
这话问得突兀,可又在情理之中。
他先是遇到刺杀,府上又遭了祸事,现下还没着没落地待在深山里。杯弓蛇影,他的心情,梁瑛倒是可以理解。
可是梁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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