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娘新买的这身衣裳,是夏玄笙亲手挑的。
夏玄笙在衣着方面的造诣堪称登峰造极。他虽然对梁瑛那小家子气的散碎银两怀抱一肚子埋怨,但最后还是精打细算办了大事。
成衣和自家裁制的衣裳不一样,成本要高出很多,售价自然也高出很多。
在夏玄笙眼里,梁瑛给的那点钱只能买个麻袋。但他偏偏就是用这买的麻袋钱给秦二娘搭了一身不错的衣装,最后还剩下十文钱,在小摊上买了个精致的木头簪子。
人靠衣装,秦二娘换了崭新的衣裳,整个人也显得精神多了。
夏玄笙挑衣裳注重和性格相符,所以他给秦二娘挑的衣裳窄袖短襟,再配一双小短靴,衬得她整个人干脆利落。
秦二娘站在二人面前,显得十分精神,梁瑛觉得夏玄笙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
可是夏玄笙却依旧很不满意。
他绕着秦二娘转了两圈。短靴革底步质,秦二娘腿脚不好,穿得脚疼,因此重心还是不自觉地往右边偏。
夏玄笙连连摇头,啧声感慨:“还是不成,你若有空来我府上,我让碧落给你量量尺寸,做对合适的鞋垫,你走路可能就方便多了。”
秦二娘虽有足疾,却不愿被这二人看轻了去。她原本重心微偏,听夏玄笙此言,却是牙关紧咬,一步一步模仿着正常人走到梁瑛面前。
“梁大人,我听你的,把衣裳换好了,接下来有什么吩咐?”
她的眼睛黑漆漆的,带着桀骜的神情注视梁瑛。
不像是看恩人,倒像是看仇人。
梁瑛看中的就是她身上这股桀骜劲,压根不介意她的失礼。
只是秦二娘越是桀骜不驯,她越是要告诉秦二娘事不易为,要磨这小丫头的性子。
梁瑛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温度,她问:“这我倒要问你,你既不识字、也不会武,来我衙门当差,能做什么?”
秦二娘立即回答:“我可以学。”
梁瑛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踱了两步停在秦二娘面前:“童学开蒙用的三字经,凡一千一百四十五字,十天会认,一个月会写,这事若成,我即收你在我衙门当差,这事若不成,我们一拍两散,你看如何?”
秦二娘家中只有早逝的母亲识文断字。从她爹到她姐再到她,个个都是睁眼瞎。
秦二娘在坊间常常偷听私塾的课,认识些简单的字。先生讲三字经她偷听过,还曾偷过课本来看,可惜只认识“人”和“之”,再往后就不认识了。
识字难在起始,十天就要认会一千来字,着实有些难度。
不过她本有些基础,认字又多靠识半边,三字经本来也不长,只要看过背过,总是能混过考教,也不算太难。
只是要在一个月内把这一千字默写下来,那可就难如登天了。
秦二娘不知自己能不能做到,心里打鼓,嘴上却不肯认输:“我若是二十天就全都写下来,你待如何?”
梁瑛“呵”了一声:“小小年纪,好大的口气。”
秦二娘见梁瑛如此瞧不起自己,心中一百个不服气。
她说:“你只要不让我回家,不用被那腌臜酒鬼呼来喝去做差使,让我安心学完这二十天,这事就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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