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乞学1(1)
站在蚂蚱面前的,是菊儿。
自从离开工地,菊儿就去了一家叫&ldo;天天海鲜&rdo;的饭店打工。
刚开始,她在那里做服务员。干了一段时间后,饭店经理,就是那位在劳动市场上把菊儿招去的城市女人,非常欣赏她的才能,就把她提升为领班。虽然当领班的工资也不是很高,每个人月才一千多块钱,但和她在秋后小学当代课老师时的工资比起来,却高了差不多三四倍。
对这份工作,菊儿自然很珍惜,尽可能把它干得比其他所有的领班都好。
有一次,因为每天晚上都来饭店弹钢琴的&ldo;大堂琴师&rdo;病了,没有来上班,在师范学校上学时,曾经夺得全校钢琴演奏比赛第一名的菊儿,还临时客串了几天&ldo;大堂琴师&rdo;‐‐在饭店大堂里,给就餐的客人弹钢琴。
就连饭店经理都没有想到,菊儿的表演,受到了客人们的热烈欢迎。
这一天,因为觉得身体不舒服,菊儿就向饭店经理请了一天假,到
医院里看病。看完病后,菊儿决定利用剩下的时间,到工地上看看。
虽然,菊儿并不知道蚂蚱是不是还在这里,但她还是想来问一问,至少也要弄清楚他们去了哪儿,将来有空了,好去看看蚂蚱。毕竟,自己答应过蚂蚱,一定会去看他的。答应过的事情,当然就一定要做的。
可是,菊儿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见到蚂蚱时,他竟然会在垃圾箱里掏东西。这让菊儿既感到无比震惊,又感到十分难过:秋后小学的&ldo;高材生&rdo;,怎么就变成了小叫花子?所以,她对蚂蚱说的第一句说就是:&ldo;谁让你这么做的?&rdo;
看着菊儿姐生气的样子,蚂蚱吓得脸都有些白了,他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一个刚从垃圾箱里捡来的易拉罐,被蚂蚱捏得&ldo;咯吱咯吱&rdo;响。
&ldo;说话啊!&rdo;菊儿真的生气了,在蚂蚱面前,她还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ldo;谁让你这么做的?&rdo;
&ldo;是……是……是我自己。&rdo;蚂蚱紧张得有些口吃。
&ldo;你自己?&rdo;
对蚂蚱的回答,菊儿根本不相信,尽管菊儿知道,蚂蚱从来不说谎话。是啊,这怎么能让人相信呢?一个才过完十岁生日不久的男孩子,说什么也不会去当叫花子,在垃圾箱里掏东西的,除非是……
想到这儿,菊儿不敢再往下面想了,额头上迅速冒出了汗。
菊儿上上下下打量着蚂蚱,似乎想从他身上发现什么答案。然而,打量了一会儿之后,她好像什么答案都没有找出来,因为蚂蚱穿得干干净净的,脸也洗得很干净,怎么看也不像个捡垃圾的&ldo;老江湖&rdo;。
&ldo;真是你自己?&rdo;
这一次,菊儿问话的口气,稍微软了些。
&ldo;真是。&rdo;蚂蚱还是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几乎听不见。
虽然蚂蚱回答的声音很小,菊儿也已经听到了。不过,她还是接着问蚂蚱:&ldo;你爸爸、妈妈呢?他们怎么不管你?&rdo;
&ldo;爸爸在工地干活,妈妈去当保洁员了。&rdo;
说这话时,蚂蚱很想很想抬头看看菊儿姐。这么多天没有见到菊儿姐,有好几次,蚂蚱都想得哭了;还有好几次,蚂蚱在梦里碰到了菊儿姐,可不管他怎么叫,菊儿总是不答应;而等他跑过去,想拉菊儿的手时,菊儿姐却又一下消失了。醒来后,蚂蚱的枕头,都被梦中伤心的泪水,一点点洇湿了。
现在,菊儿姐就在自己身边,自己却说什么也不敢抬头看他。
&ldo;你为什么要这样做?&rdo;知道蚂蚱的爸爸、妈妈都找到了工作,菊儿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所以,话问得虽然还是很严厉,但却透露出一种压抑不住的温柔。因为,菊儿在想:也许,蚂蚱这样做,有自己的苦衷?
&ldo;我想……到废品收购站,多换些书看。&rdo;蚂蚱还是低声说。
不过,这时候的他,已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菊儿姐了。
蚂蚱的这句回答,一下子把菊儿的眼泪给激了出来。菊儿怎么也没有想到,蚂蚱到垃圾箱里掏东西,原来是这个目的。
感动之下,菊儿说话的口气更加温柔了:&ldo;蚂蚱,好弟弟,菊儿姐错怪你了,姐姐不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换书看。将来,想看书了,就告诉姐姐,姐姐给你买。&rdo;说完,菊儿感觉到,自己的眼角湿了。
&ldo;菊儿姐!&rdo;
喊完这声&ldo;姐&rdo;,蚂蚱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哭了一会儿了,蚂蚱才告诉菊儿姐,工地附近的垃圾收购站就是个&ldo;图书馆&rdo;,自己在那里找到了不少好看的故事书,像《鼹鼠的故事》、《格林童话》、《小布头奇遇记》。
&ldo;我还找到了一本四年级的《语文》课本。&rdo;蚂蚱颇感自豪地说,&ldo;里面的好多课文我都会背了。要是再能找到一本《数学》课本,就更好了。&rdo;
看着蚂蚱一说起学习,就突然变得很开心的样子,菊儿的心隐隐有些疼。
菊儿为自己刚才错怪了蚂蚱,而感到难过:蚂蚱是个多么知道上进的好孩子啊!菊儿温柔地看着蚂蚱,觉得怎么看他,怎么觉得像自己的亲弟弟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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