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视着身下瑟瑟发抖的仪华,朱棣突然放开了她,翻身仰靠上了木炕,放声大笑。听到朱棣朗朗的笑声,仪华懵了一下,随即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方才怔怔地转头去看朱棣。
就在这一刻,朱棣笑声却戛然而止,双目冷冷地扫过仪华的身躯,眼中有一闪而逝的狠厉,面上却不辨喜怒地道:&ldo;王妃此次来求见本王,应当还未佛诞受袭一事吧。&rdo;闻言,仪华全身一震,屏气凝息的死盯着朱棣。
朱棣回她一笑,不徐不疾的道:&ldo;本王这要告诉王妃,泄露消息害你我陷入绝地之人,正是茹妃王氏!&rdo;
果真是她!果真是王雅茹!
仪华感到她全身的血脉都在沸腾,却在下一瞬,不及激荡的情绪蔓延,只见朱棣从炕上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停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字一字的缓缓说道:&ldo;可惜本王最恨背叛的人,眼里容不下呀。所以再等了王妃一个多时辰不见,只好将茹妃交给了旁人去处置。而在本王见你之前,茹妃已经没了。&rdo;
王雅茹死了!王雅茹死了!
她连唯一一件为冯妈妈做的事也就这样没了!
一瞬间,仪华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了,在原地怔了半晌,她霍然站起来一下冲到朱棣的跟前,抓住他的衣襟,怒喝道:&ldo;你骗我!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守信!我不信!王雅茹是你的次妃,为你生了女儿,你不可能如此决绝的杀了她!&rdo;说着话,已流下泪来。
朱棣伸手欲挥开衣襟上的手,却见仪华死死瞪着他的双眼泪水簌簌,心下微有软和,但又一想起适才的一记耳光,眸中急是一冷,抬手一把挥开仪华的手,边重走回木炕边淡淡的说道:&ldo;王妃还是遮好衣襟吧!你及笄之日,该就在今年腊冬,你大可不必急于此时。&rdo;
这话一出,宛若一个惊雷砸下,激得仪华顿时惨白了一张脸定在当场,再动弹不得;直到身后传来一声&ldo;本王累了&rdo;的话,她才渐渐地有了反映,慢慢地转回身,目光平静的看着闭目依榻的朱棣,广袖下的十指死死地扣进了手心‐‐朱棣,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后悔今日对我的羞辱!
默念完心中誓言,仪华朝着朱棣嫣然一笑,尔后低头垂眸,欠身行礼道:&ldo;臣妾告退。&rdo;话落转身,款款而去。
听到&ldo;叮呤当啷&rdo;的珠环玉佩之声,朱棣倏地睁眼,循声而看,只见青丝云髻间簪着的金步摇随步摇晃,晃得他心头一突一突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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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作戏
明月如霜,寒入澈骨。
从偏殿出来时,身上丝丝燥热已尽退去,唯剩缕缕凉意沁入心脾,支撑着仪华傲然的穿梭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走下了月白的基台。
等候在外的阿秋,一见仪华出来,惊喜的跑了上去,却见她衣襟发髻微乱,心里当时了然,不禁含泪低叫道:&ldo;小姐。&rdo;仪华对着她安抚地笑了笑,即便转身拒绝了相送的陈海德,与阿秋朝着回路走去。
路上一如来时,主仆二人无一人说话,直至回到寝殿,阿秋服侍仪华梳洗,赫然发现她手中有着殷红的血痕,终止不住潸潸落泪道:&ldo;小姐,您说话呀!可别吓奴婢……是不是王爷他对您不好。&rdo;
仪华抽回被捧着的手,在梳妆台前坐正身子,透过妆镜斜瞥了眼跪在右手下嘤嘤啜泣的阿秋,不徐不疾地吩咐道:&ldo;遣人去茹妃的院子守着,一有消息就回禀。还有那三名让带去教规矩的婢女,以后就在我身边近身伺候吧,茹妃是用不上了。&rdo;
阿秋深吸了一口凉气,一时忘了哭泣,骇然惊道:&ldo;小姐……难道茹妃她……&rdo;仪华轻轻地点了下头,算是作了回答后,又摆摆手不再给予注意。阿秋无奈,只好叮咛了仪华一番,依言退下。
关门声后,倘大的寝房沉寂了下来,须臾之间,一道隐约的哭声幽幽响起。
转次日,哭声休,泪水尽,忽听一人在外焦急禀道:&ldo;王妃,茹妃娘娘旧疾复发,昨个儿夜里就猝死了!一旁还有心腹丫鬟跟着上吊了!&rdo;
……
五月十四日,燕王次妃王氏猝死,十五日后,葬其于燕山脚下。同月,朝廷下命凉州卫指挥使宋晟讨西番叛酋,至是年十一月,俘获敌军万八千人,大胜召还,为京师带去一片胜利的欢呼声。
就在朝廷万事皆宜时,北平也是风调雨顺:藩属百姓富足安定,燕王府耗时数月之久,与朝廷一齐建立的卫所也顺利告一段落。此一举,将朱棣就藩后拥有的燕王右护卫,以及一直未更为燕王名下的大兴左卫进归旗下,并定下了王府护卫人员。与此同时,朱棣也不放过任何机会,直将手下的亲兵编入卫所,封为百户、千户、卫等各级武职,迁入世袭罔替皆隶属燕王府的户籍。
以上事毕,已是严冬之际,部分深入漠北糙原的明军正当返营不久。而朱棣虽能代徐达处理北平军事,却不能与徐达一样代带军入塞外。于是,一闻出入塞外的将士回关,他自是拟下远去边关,以慰问三军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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