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看我这手粗的!没事没事,我给你梳梳,我一边梳你一边给我说,哎呀,我家双双哪儿哪儿都好,瞧瞧这头发,多好啊……”
老太太没放手,还干脆一把抓了林霜霜的短马尾,顺手从饭桌缝里抽出一只掉齿的梳子,脏兮兮的,一下子就梳上了林霜霜的头,边梳边感概。
林霜霜先还不自在的摇了几下,渐渐的,不动了。
曾经的曾经,她多么希望,她那个远在外地打工的妈妈,难得回家的时候,能给她梳一梳头发啊。
可是那个女人,就算回家了,也只是在村里四处乱窜,炫耀她从沿海城市穿回来的时髦衣服,吹牛她那兴许存在兴许不存在的打工生活,根本都顾不上和林霜霜亲近。
那个女人,可以直到要再次离开了,才会拉着林霜霜的手,许下从未实现的诺言:
“霜啊,你乖乖在家,妈妈是出去赚钱,很不容易的,很辛苦的,你要是不听话,我下次回来就不带好玩的给你,不买新衣服给你了啊!”
小小的林霜霜,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再摊开手掌看看里面的东西,懂事的点点头。
可是,那个女人走了的当天,就有大一点的孩子笑话林霜霜了:“哈哈哈,你妈妈不要你了,又走了。”
小小的林霜霜扯扯身上的衣服:“才不是!我妈妈出去打工,打工了才再买新衣服给我!”
别的孩子大笑起来:“你妈妈骗你的!你这个,肯定是谁家不要的旧衣服,你个傻子,衣服后面都写着xx实验小学呢!”
小小的林霜霜咬住唇,鼓起勇气,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们看:
“我妈妈说,我没穿过的,就是新的!看,我还有小贝壳!我妈妈买给我的,你们一定没见过,我妈妈说,只有海边才有的!”
孩子们远远看着那白花花的东西,倒镇住了。
但有一个男孩子走过来一看,就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笑死我了,啊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个是开心果的壳,小瞎子竟然说是小贝壳!啊哈哈哈,啊哈哈哈,跟着瞎子婆,果然变成了小瞎子,啊哈哈哈,肯定是小瞎子妈妈在外吃了好吃的开心果,只把壳给她,啊哈哈哈……”
所有的孩子肆无忌惮的笑起来。
那笑声,曾经陪伴了林霜霜整个童年和少年。
直至今日,只要想起,那笑声,似乎还穿过平行空间,穿过尘世万物,萦绕在林霜霜耳际。
不堪回首。
伤痛入骨。
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从心上剔除。
林霜霜心里涌动着一种难言的酸涩,不自知的低下头。
却有只粗糙大手把她的头扶起来,有个满是慈爱的声音夹进那些刺耳的笑声里,顽强的响在林霜霜耳朵边,絮絮叨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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