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沉默有些久。叶问颜挑挑眉,估摸着这家伙应该是不打算说了,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接过那只碗就准备走。
走到门口时,才听见李君城低低的声音:&ldo;你愿意听么?&rdo;
叶问颜顿住,回头,脸上神色居然很是平和:&ldo;愿闻其详。&rdo;
李君城抬头,见对方眼底淡然,一点都没有即将要听到对方秘密的紧张,当即也笑了笑:&ldo;你情报上应该有的,剑南扶州守城战,那是我的成名战。&rdo;
叶问颜点头。
剑南扶州战,李君城假借西风,作出以火焚城的假象,暗中却去偷袭敌方主帅,因此解了扶州之围,立下大功。只是叶问颜早早便觉得这其中应该是有蹊跷,战事之中火攻之术本就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而当时的扶州守城战,却是年初后不久,东风和西风轮番着刮的时候,用火攻极有可能引火自焚。
李君城点点头,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想如何开口。叶问颜始终平静地看着他。
最终他道:&ldo;也不必说得太冗长。当时扶州被围,那几日正巧刮的是东风,我便让大哥采用火攻之计,大哥却驳了我的提议,只是依旧拉锯战。后来我依然吩咐了人去准备火攻的材料,准备亲身上阵。&rdo;
叶问颜挑眉:&ldo;你那时候几岁?&rdo;
&ldo;十五岁。&rdo;李君城答,随即苦笑了一下,&ldo;也不知对方是打的什么主意,居然也采用了火攻之计。我们的人里出了jian细,那日晚上我得知敌方防守松懈,便临时起意,孤身一身就打算去对方营子里刺杀主帅。&rdo;
&ldo;你失败了?&rdo;
李君城道:&ldo;是,对方以我为要挟,并兼之火攻,威胁大哥出城谈判。&rdo;他顿了顿,旋即道,&ldo;也或者不必称为谈判,总之不欢而散,大哥为了护住我……回城时,只剩了半口气。&rdo;
&ldo;后来呢,怎么击退敌军的?&rdo;
&ldo;扶州坚持了一月有余,最终松州那头派了援军过来。&rdo;说到这里,李君城的声音十分平静,叶问颜抬眼去看他的眼睛,却发现里头的光是散的,&ldo;大哥战死,大伯便把他的功劳给了我。&rdo;
&ldo;也就是说,&rdo;叶问颜轻轻道,&ldo;你认为是你害死了你大哥,是么?&rdo;
&ldo;是。&rdo;
叶问颜轻笑一声:&ldo;所以你就自顾自地将你大哥变成了一个谁也不能提的心中郁结,以至于最后成了心魔?&rdo;
李君城皱眉看他:&ldo;那种情况下,若不是我太过冒进,大哥他怎会因我而死?&rdo;
&ldo;那如果主将不是你大哥呢?你还会这般郁结么?&rdo;
李君城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滞,一时竟答不上来。
叶问颜也便继续道:&ldo;你说你要孤身刺杀敌方主帅,你大哥为何不阻止?&rdo;
李君城皱眉:&ldo;我那时虽年少,但身手也算不错,大哥没发现也是正常的。&rdo;
回答他的不过一记嗤笑:&ldo;他既是主将,在你提议动用火攻之计时就该让人好生看着你,哪会让你就这么愣头愣脑地冲去对方营子里?还有,你们军队里,不是最忌讳命令假传么,兵士怎会听你的命令,去准备火攻之物,还正好让对方趁了方便?&rdo;
叶问颜这话越说越可怕,本就不甚明朗的扶州之战,被他这么一猜测,顿时染上了更加诡谲的色彩。
李君城面沉如水,最终冷声开了口:&ldo;叶问颜,你到底想说什么?&rdo;
他这是第二次直呼他的名字,只是话音里多少带了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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