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府的宅院里,用纸最多的就是他本人。他花钱又大手大脚,很少过问府上采买的事情。
考虑到单价高的东西,回扣的空间也高,所以大概昭王府上的纸墨,都是这样的奢华配置。
梁瑛可算是听懂了夏玄笙在说什么,忍不住失笑:“殿下当真该出来走动走动,感受一下所谓的‘民间疾苦’,莫要再被采买的下人坑银子了。”
所有的证据都在表明,订购三百斤炸药的人是昭王府的人,这符合内鬼在夏玄笙身边的判断。
梁瑛拉过夏玄笙的手,在他的手心写了两个字:“殿下博学多才,想必一定认得这两个字吧?”
这两个字笔画很多,也很怪异。梁瑛给夏玄笙戴了这个高帽,夏玄笙却没有接住,只轻轻摇了摇头。
“巧了不是,我还真不认识。”
“我在那个订单上看到一方印章,章上所刻就是这两个字,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什么重要的标记。既然广学多知的昭王殿下都不认得这两个字,那我心中也就平衡了。”
夏玄笙又“啧”了一声:“这个内鬼究竟是何人?”
梁瑛耸着肩摇了摇头:“这我不知。你府上的人,我可一个都不认识。”
客人的信息不能跟外人随便透露,任何行里都有这个规矩,硝师也不例外。
梁瑛从老杨那里看了看订单已是过分的要求,她没拿公家的敕令来,也没法问出更多。
硝石这东西民间炮坊、各大药房都有需求,三十斤说多不多,不是个能引起官府注意的量,对方分着买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硫磺用量不大,三百斤火药差不多只需要用二十斤硫磺,很容易置办。木炭就更是家家必备的东西了,不论购置多少,都不会引人注目。
这个人很小心。
天色渐暗,三个人走出巷子到了大街上,刚走没两步,就看到前面有公人火急火燎地路过。
夏玄笙想问梁瑛怎么办,还没开口,就见梁瑛整个人已经钻进了自己怀中。芋头反应更快,抢了一步钻到梁瑛和夏玄笙中间。
三个人站在街边,像老实巴交的丈夫护住自己的妻儿。
夏玄笙此刻脑内一片空白,只记得梁瑛说若是碰上厉害的,光看手就能看出端倪,索性将手藏进了袖子里没敢外露,人也低下头来,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公人路过只瞥了夏玄笙一眼,并没有多留意。
公人走远了,梁瑛才从夏玄笙的怀里钻出来,道了一句:“是大理寺的同仁,一起办过案吃过夜宵的情分,实在太熟了,情非得已,实在抱歉。”
梁瑛出门是改扮过的,此时看上去更像个乡间农妇,若是这也瞒不过那人的眼睛,恐怕应该在所谓的“半个徒弟”之列。
夏玄笙活了二十来年,第一次有姑娘投怀送抱,他胸口酸酸的,声音也有点飘:“姑娘这操作行云流水,请问是经常往别人怀里钻吗?”
芋头说:“也不是经常,就七八回吧。”
自从他跟夏玄笙通过一条红烧鲤鱼建立起深厚的情谊,他的嘴就没有安生过。梁瑛气得想罚他倒立。
夏玄笙啧啧了半天,才不自然地挤出一句:“女侠好生厉害。”
梁瑛面子上挂不住,甩下他二人先走了,芋头见师父生气,赶忙跟在后面赔罪。夏玄笙被撂在街上,怔了半天没回神。
他从怀里翻出从本子上撕下来的画纸。纸上女子的发丝随风清扬。他看了半天,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这么不自在了。
他突然有点嫉妒严寒。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她立碑扫墓,年年去给他放漫天的烟花呢?看小说,630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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