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瑛和沈淑妃重新回到偏殿,厉福安跟在她们身后进屋来。
他进门收伞,趁着转身的功夫,给殿中的惜玉使了个眼神。
他们两人共事多年,十分默契,现下眼神对上,无声地交换了念头,惜玉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沈淑妃走到惜玉身旁站定,梁瑛跟在她身边,也停下脚步。
殿中宫人听到沈淑妃和梁瑛站在面前,纷纷垂首,等待发落。
梁瑛给沈淑妃沈淑妃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沈淑妃神色未变,只是抬起一根手指朝殿中一指,示意她随意。
得到首肯,她扫视了一圈殿里的人,问:“这盅汤是谁盛的,谁端的,经手的人都有哪些?”
她运了气,声音冷冽如刀,听得殿中宫人脊背发冷,噤若寒蝉。
这一声问,无人回答。
梁瑛站在众人面前,声音又沉三分,接着问:“无人承认吗?”
众人依旧不敢出声。
梁瑛抱着双臂支起胳膊,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对沈淑妃说:“娘娘,既然无人承认,不如全打发去用刑吧。”
满宫都是淑妃的心腹,杀一个少一个,淑妃断不可能把所有人送去严刑审问。
梁瑛这么说,是给宫人们施压,增加他们的恐惧。
沈淑妃看了梁瑛一眼,明白了梁瑛的意思,故作为难说:“梁大人,这些好歹都是我宫中人,能不能通融一下?”
梁瑛“哼”了一声,声音听上去不容商榷:
“只是问一句谁碰了这汤都无人回答,案子可还怎么查?若是旁日倒也罢了,陛下至今昏迷不醒,兹事体大,本官哪有那么多工夫跟他们慢慢耗?”
沈淑妃表露出痛心的神色,叹了口气,勉为其难地吩咐:“惜玉。”
惜玉向沈淑妃行了个礼,然后转向梁瑛:“回梁大人,汤是小辰子盛的,奴婢端上桌的,这个过程里没有旁人参与。”
惜玉话音刚落,跪在边上的一个小太监已经吓得面如土色。
他伏在地上不断叩首:“娘娘饶命,梁大人饶命,汤是奴婢盛的。可是奴婢万万没有加害陛下和娘娘的心啊,请娘娘和梁大人为奴婢做主。”
他头磕得狠,砸在青砖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宫人命如草芥,稍有不慎就死无全尸,谁也不知这无常的命运会捉弄谁。
若是今日重光宫中查不到真凶,沈淑妃必定会抓一个人当替罪羊。
小太监心中戚戚。他只是盛了一盅汤,就要死得不明不白了吗。
梁瑛的目光在跪地的宫人面上扫视了一圈,转而凝视小辰子,故作冷漠地问:“你说没有就没有吗?”
沈淑妃久居宫中,演戏信手拈来,梁瑛还没说什么,她已经开始痛心疾首:“小辰子,你跟我也有七八年了,这是图什么啊?”
小辰子嘴笨,不会替自己分辩,只不停地磕头,越磕越起劲:“娘娘做主,奴婢不敢欺瞒娘娘。”
这小太监也着实傻得可以,大难临头,也不知胡乱攀咬,拉个垫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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