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玄笙从桌子下面起身,手上还拿着筷子。脑子转过弯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梁瑛。
他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
“梁大人,本王跟你什么仇什么怨,这么要紧的秘密你就随随便便告诉了旁人?”
那日梁瑛早已将何通的事情告诉夏玄笙。是夏玄笙自己把这茬忘记,这时候反倒怪到自己头上了。
她当下就回嘴骂回去:“你自己府上都漏成筛子了,还好意思跟我吼?”
夏玄笙理亏,立马没了脾气。
他在梁瑛面前硬气不过三秒。
何通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有了计较:昭王殿下,日后怕是个惧内的主。
何通最会察言观色。他见昭王殿下面色不愉,连声赔罪:
“王爷莫要动怒,此事不关梁大人。那日何某在楼中看到了潜伏在望江楼的刺客,后来就听说了王爷遇刺的事情。是何某贸然揣测,王爷要怪就怪何某,此事与梁大人无关。”
夏玄笙理亏,看上去想跟梁瑛找补,梁瑛却理都不理他,目不斜视回了座。
何通赶紧又倒了杯酒,赔笑道:“二位消气,二位消气,是何某没说清楚,何某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何通对待夏玄笙确实太过殷勤。夏玄笙“啧”了一声,连声宽慰:“此事不关何兄的事,何兄勿要介怀。”
听他称自己为“兄”,何通顿时觉得有门,眼睛都亮了起来。
提前拟好的腹稿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他开始说正事:
“王爷,王掌柜前些日子来找我,说《闲话江湖》的稿件数量太多,压稿根本发不完,想将《闲话江湖》办成半月刊。但是又担心办成半月刊之后成本上来,销量却下去了。所以他来问我怎么办。何某今日借着这局酒,想冒昧跟王爷讨个赏,咱那个《金莲外传》,能不能……”
“加更?”
“停更。”
俩人异口同声,意思却截然相反。
夏玄笙一愣。
这个月的《金莲外传》碧落一早就交给了王掌柜,这会恐怕已经付印完成,只待刊行。
何通作为书社的东家,不知他此时是何意。
话本正当热门,何通却要他停更。这是出于什么目的?
夏玄笙没有掩藏疑惑,明明白白地把问号挂在脸上。
何通却故作神秘,微笑道:“便是对外谎称燕归夫人身体抱恙,《金莲外传》暂时停更,若是王爷不嫌晦气,直接称燕归夫人急病身亡,也无不可。”
上个月《闲话江湖》的连载正好停在西门庆脱阳而亡,潘金莲揽过府中大权,携了心腹前往杭州。
她女扮男装,假借西门庆之名,寻访调研苏杭缎子,却被一个绣坊老板识破身份,大喝一声“你这毒妇,西门大官人就是死在你的手上”。
悬念迭起故事却戛然而止,后续情节无数读者都在翘首以盼。
在这里停更,寄往印社讨伐燕夫人的信件,要把王掌柜淹了的。
夏玄笙不能容忍这等不负责任的行为。他说:“在下跟何老板无仇无怨吧?这等行径,出门都要挨雷劈的。”
何通和夏玄笙刚刚称兄道弟,不想这一个提议,却让夏玄笙立即把“何兄”收了回去。
他赶紧换了个自称,试图挽回刚刚和昭王殿下建立起的情谊,
“王爷听小弟一言。王爷煊赫优渥,来写话本子,自然不是贪图名利,可对?”
他这话说得没毛病。夏玄笙没有再质疑。
“《金莲外传》小弟曾经拜读,爱不释手,王爷匠心独运,别出心裁,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此话倒是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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