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雨前酝酿了小半个时辰,黑云压城,狂风急摧,蝉鸣阵阵。
雨下了小半个时辰,势如瓢泼,雨大如豆。
前后加起来不到一个时辰,天就放晴了。
六月的天气像个爱哭的小孩子,眼泪流过了,立马又变得眉开眼笑起来。
风清气爽,云开雾散。
天被雨水冲刷成湛蓝色,带着洁白的流云。
太阳重新出现在天幕之上,金色的阳光落进地上的水洼里,碎成一滩。
若不是地上湿润一片,很难想象,这场大雨刚刚过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李延坐在谷仓外的石质台阶上,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知道的信息。
刘七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李延刚来龙牙帮还没多长时间,所知也确实不多。
不同于韩子鱼的想象,刘七最近经手的人,不全是老弱妇孺,还有一些十几岁的青壮年。
这些人大都是从附近的村镇中,以进城务工为由,骗到此处来的。
或者用迷药,或者用手段,这些人被刘七放倒之后,囚禁至这间谷仓之中,由李延看守。
刘七则去寻找买家,大约半日或一日后就会返回。
在这之后,一切事务就不需要李延参与,所以李延也不清楚接下来的买家会把这些人带往何处。
谷仓的大门敞开着,他向韩子鱼交代这些事情,梁瑛就在里面听。
一边听一边查看谷仓内部。
她在谷仓的一处角落驻足,听着李延交代,自己则蹲下身体捡起了什么东西。
旋即走出谷仓,停在李延的面前。
“没说实话。”梁瑛的话听上去没有耐心,不打算和李延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她展开手掌,一些木屑出现在她的手心中。
面对李延,她直接宣判道:“你既是刘七拐卖人口的帮凶,也是杀死刘七的帮凶。”
杀死刘七的是一枚木簪。正常情况下,木簪的尖端经过使用磨损,是很难刺入一个人的太阳穴的。
尤其据李延所言,这位被绑来的霜娘,是一个二八年华,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刘七的武功虽然不是上乘,但对付一个弱女子绰绰有余。
霜娘能趁其不备用一枚簪子反杀,证明这枚簪子一定是被临时削尖了的。
猝不及防听到梁瑛这句话,李延的瞳孔骤缩,脸色一沉。
看到他这样的反应,梁瑛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个人和当初的添香不一样,他没有经历过反问讯的训练。
梁瑛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小子,你做的那些事,你就算不说我也都能查出来。现在你老老实实交代,替我节省时间,你自己还能将功抵过。若是再隐瞒下去,我可没有耐心跟你玩了。”
李延看看梁瑛,又瑟缩着脖子,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夏玄笙。
夏玄笙看上去心情并不好,没好气地横他一眼,随口附和:
“刚才我说的话你别不放在心上。梁大人是公门中人,自然不能轻易杀你,可我是个整天吃喝玩乐仗势欺人的无良王爷,杀死你这小鸡崽,就跟碾死蚂蚁一样容易。”
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可是在李延听来,每个字都像锋利的尖刀。
在夏玄笙的威胁面前,李延只好乖乖承认:“我给了霜娘一把小刀。刘七爷离开谷仓去联系买家之后,她就用这把小刀,将自己头上的发簪削成锋利的利器。”
梁瑛问什么他答什么,一句也不多说。
梁瑛只好接着问:“你就全程看着吗?你知道她要做什么?”
李延将手伸进头发,好像在纠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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