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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不一会儿，阿燕与杜老夫人一行人便到了定力寺。杜老夫人、如月在仆人的搀扶下下了檐子，德昭自己下了檐子，一脸兴奋。他的两个姐姐也由两个乳娘牵着手，正出了檐子好奇地东张西望呢。

阿燕吩咐一个仆人从行囊中取了些铜钱，就在寺庙外地摊子上买了些香火。正在那仆人买香火的时候，寺庙门口一个瘦如竹竿的和尚认出了杜老夫人，便赶紧一摇一晃地跑了过来。

&ldo;啊呀，是杜老施主啊！您来啦！&rdo;

&ldo;哎哟，是悟心师傅啊。&rdo;杜老夫人乐呵呵地回答。

&ldo;您老和几位夫人先等等啊，我这就去向住持报告啊！&rdo;

&ldo;不必啦，不必啦，我们也就是烧烧香，祈个愿。待不久就回去喽。&rdo;

&ldo;那哪成，要是让住持知道见了您我没去报告，那我准要挨禁闭啦。&rdo;

悟心和尚说着便扭身又匆匆忙忙往寺里面跑去，上寺门台阶的时候，还撞上了一个香客，把那香客手中的香火撞得撒了一地。

&ldo;这野和尚！&rdo;那香客见悟心也不道歉，只顾头也不回地往寺里窜，不禁破口大骂。

杜老夫人看着这情景，一张核桃皮的脸哭笑不得。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和尚披着大红袈裟，风风火火地从寺庙里出来了，后面紧跟着悟心和尚，另外还有几个高矮胖瘦不一的和尚也紧随着。

&ldo;瞧，守能和尚来了！&rdo;杜老夫人说。

要是从来没有见过守能的人乍一见他，准会被吓一大跳。这个守能长相可不一般，他的个头很高，身材魁梧，肩膀宽得像大雄宝殿前的大石碑，一张脸棱角分明仿佛岩石，最可怕的是这岩石上还像裂了一道，有一条长长的青黑色刀疤，从右眉角一直斜脱到鼻梁上。

&ldo;杜老夫人啊，守能有失远迎啊。快！兔崽子们，去帮几位施主拿香火。&rdo;守能边跑边说，前半句是同杜老夫人打招呼，后半句就是扭头对悟心等和尚说的了。守能一脸凶恶地对悟心等和尚呼喝，奇怪的是那几个倒是服服帖帖。

&ldo;打扰啦，打扰啦！守能大师啊，别来无恙啊！&rdo;杜老夫人颤颤巍巍地迎向守能伸过来的双手。

&ldo;好啊。好啊，香火旺着哪。这年头到处打仗，大伙都爱来求个平安。&rdo;

&ldo;是啊，是啊。这不，我们也来啦！&rdo;

&ldo;唔，如月、阿燕也来啦。啊呀，这个是小德昭吧，都这么大了啦。真是有苗不愁长啊。哎呀，这两个女娃子是谁啊？&rdo;守能转过一张大脸冲着两个女娃。

&ldo;这个小名叫琼琼，那个叫瑶瑶。&rdo;如月接口道。

&ldo;哈，好啊好啊，琼琼瑶瑶啊。哇哦‐‐&rdo;守能张大嘴，猛地将头往琼琼的脸上一伸，双手举起做老虎状，想逗那女娃娃。可是，琼琼竟然不哭，反而咯咯咯大笑起来。

守能一见大乐，哈哈道：&ldo;哎呀，将门虎子啊，将门虎子啊。&rdo;

这时，瑶瑶则伸出一只手，指着守能的脸上的伤疤，声音清脆地说：&ldo;看，他的鼻子旁边趴了一只大虫疤！&rdo;

众人一愣，等明白过来后，马上笑成了一片。

&ldo;走走走，到禅房吃茶去！&rdo;守能伸出一只手小心地扶着杜老太太的胳膊。

&ldo;先拜佛，先拜佛哟！&rdo;

&ldo;对对对，瞧贫僧急得。&rdo;

&ldo;哈哈，大师，看样子你修行得不咋样哦！&rdo;阿燕笑着揶揄守能。

&ldo;哎，本性难移啊，本性难移啊！&rdo;守能举高另一只手掌拍了拍光秃秃的脑壳。守能和尚剃度之前曾是巨盗，因厌倦世间杀戮，看破红尘，才出家为僧。杜老夫人等常去定力寺烧香拜佛，也就慢慢熟悉了。

守能安排几个和尚将杜老夫人一行的几副檐子抬往偏殿前的空地，又安排仆人们去客房歇息了。在杜老夫人的力催下，守能先回了禅房等候，只留下悟心一人陪着杜老夫人一行去烧香祈愿。

这天，定力寺里烧香拜佛的人还真不少，香炉前，站着各色各样的人，有穿着华贵背子的商贾，有穿着灰白短褐的穷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杜老夫人坚持要自己烧上几炷香，好不容易在油灯上点着了三炷香，然后毕恭毕敬地在香炉前站立，弯着微微驼背的身子，东南西北各鞠了三个躬，然后抖抖索索地将香插在香炉里。风一吹，那三炷香冒出的青烟很快和其他香柱子的青烟缭绕在一起了。杜老夫人两只有点昏花的眼眨了几眨，也不知道是被烟熏了，还是想念起自己的三个儿子，两行眼泪不声不响地悄然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在满是皱纹的老脸皮上蜿蜒地爬着。

&ldo;婆婆，我们来替您烧香吧。您歇一歇。&rdo;如月在一旁看着，抬起手臂，用衣袖按了按自己的两只眼睛，便去把颤颤巍巍的婆婆扶到了一边。

&ldo;我没事，我没事。孩子，你也去烧个香，祈个愿吧！去吧，去吧。&rdo;杜老夫人用干枯的手，发抖地抚摸着儿媳那白皙的手。

&ldo;来，我扶着，嫂子，你去烧香吧。&rdo;阿燕红着眼睛走过来，搀扶着杜老夫人。

如月从旁边的一个仆人手里拿过来三炷香，走向点香火的油灯。铸铁的油灯塔里，黑黢黢的油像一小池眼泪，沉默地任灯芯吸着、烧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拿着三炷细细的小香，有些焦急地等着灯芯的火苗将香头燃着。老头儿的旁边，挤着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手中的三炷粗粗的香使劲往灯芯火苗上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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