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濛羽这样想,便这样说,段庭庄听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女儿尚小,许多事并未经历过,尚不能彻底明白,抑或经历过了,也不能真正看透。
&ldo;你长姐……&rdo;段庭庄续道,&ldo;她对江寒卿早有意思,江寒卿救过她,她便许心于他了……濛羽,江寒卿他不是个负心薄幸之人,但做人,有时要懂得权衡……&rdo;
&ldo;不……不会的……&rdo;段濛羽不敢相信这一切,&ldo;是不是江寒卿收到了曼殊的信才改了主意?不,那是一封假信,被长姐她们调了包的假信啊!他不能信的,我要告诉他去。&rdo;
段庭庄并未接话,说道:&ldo;江寒卿与我私下里,也曾谈及此事,和你长姐在一起,这是他自己做的决定。&rdo;
&ldo;是你逼他的……是不是,爹……你逼他的……&rdo;段濛羽一想到曼殊为此心碎的样子,眼泪就流了下来。
&ldo;濛羽,你疯了,你怎么能这样说。&rdo;段庭庄语出淡然,却让人无法抗拒,&ldo;我没有逼他,这是他自己做的选择,他极有事业心,平凡人家又怎能锁得住他?即使让颜道之嫁给他,将来也不过是做小,你长姐的脾气你也知道,颜道之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与其这样,还不如断了感情。天涯何处无芳草……&rdo;
段濛羽忽然想到一事,努力压制住内心的不平:&ldo;爹爹,他什么时候向您坦露这番心思的呢?&rdo;
段庭庄似是知道女儿心思,看了她一眼,说道:&ldo;确实如你所想,他接到了曼殊的信之后,才在一次长谈中对我讲的……你是想说,他接到了假信,心灰意冷了,才这样说,对不对?如今他已知道了那信是假的,便会回心转意了,是不是?&rdo;
段庭庄老谋深算,狐狸一般嗅出了女儿的心思,也料定了前情后事,让段濛羽在他面前,根本找不到&ldo;施展&rdo;的余地。
&ldo;他收到了信,也觉察出了其中不对之处,收信与否,与他的感情而言早已不重要。以他的敏锐,早就知晓霭云对他的意思,他心底早有计较。&rdo;
段濛羽依旧不死心,尽管段濛羽与周氏母女二人水火不容势不两立,却还是说道:&ldo;让长姐嫁给他……他哪一点能配得上?&rdo;
&ldo;家世是可以自己挣来的。我知道,将你长姐许配给这样一个人,现在看来或许并不合适,可是……&rdo;
&ldo;可是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他江寒卿也能有朝一日出人头地功业显赫,是不是?&rdo;
段濛羽看父亲似乎默许了她的说法,于是继续言道:&ldo;他能否出人头地我无可断言,但他的朝三暮四……爹爹您想,他早已和曼殊姐姐倾心相许,看似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可如今为了功名为了事业,他那么狠心地抛弃了曼殊,追求这段有权有势的婚姻。说句大不敬的话,谁家的富贵也不会世代永久,万一有朝一日,咱家有个什么,谁能保证他不会再次为了一己私利,抛弃长姐,寻求一个更好的前程呢?&rdo;
段庭庄很是无奈,没有想到他生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精于辩论心思机巧的女儿。
&ldo;如你所说……&rdo;
段濛羽一见希望尚存,于是更进一步:&ldo;所以父亲,我觉得现在就决定是否让他娶长姐,有些草率了,不如再考察一番……&rdo;
段庭庄无奈,也算是默许了女儿的话。段濛羽心情转圜了不少,温言劝父亲早些歇息,自己便退出了房门。
段庭庄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哀叹,这个傻孩子,怎么就对别人的□□这么上心……唉。
江寒卿早已回房歇息,段濛羽亦没有再去打搅。第二日晨起,她先到颜道之房前探望,看她还在歇息,想必是昨日心伤太过,伤了精神,故没有叫她,径自到营地中去。
果然江寒卿早已起来,在练一套段濛羽未曾见过的剑法。他武功其实并不精到,只是曾经拜寺中师父学过几招足以制敌毙命的招数,他天资聪颖,掌握得倒也不错。
他早已瞥见段濛羽一路前来,心下有了准备。
待段濛羽近身,他收剑见礼,不想昨日那般紧张无措,想来他已有了应对之策。
二人边走边说,倒没有了昨日的剑拔弩张。
段濛羽不复激动,平静地说:&ldo;你的心意,昨晚我父亲已跟我说过了,我也无权怪你。只是想问你,上次见你时,看你的样子,还对她十分关心,怎么事到如今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呢?&rdo;
&ldo;只要她平安……就好。&rdo;
段濛羽实在参想不透,江寒卿究竟是弃了颜道之,还是预备脚踩两只船。但她确信一点,这江寒卿实在城府深沉,&ldo;不是个好东西!&rdo;
她却不知,江寒卿的心里,曾做过怎样的挣扎……
初冬的边塞,总比寻常之地更加清冷些,瀚海阑干,最是容易触景生情。只有江寒卿,相比与普通的兵士,他更加快乐些,或者说,他的生命还留有一线希望。
他是多么渴望收到心上人的信?!暗夜时分,他总会就着月光在营帐外提笔疾书;白日间偶然无事,他也会找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默默眺望。他的前途非常光明,段庭庄对他的赏识,尽人皆知,不多日便得到提拔,平日里随时跟在将军的身边做参谋。提拔之初,总会有些不满之音,可就在那凛人心魄的&ldo;成阳之役&rdo;后,没有人敢再质疑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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