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彦没了伴,只能带着秦府一干人等烤鱼、泡山泉、打野果,偶尔也在早课结束给他们讲几个佛经故事。他杂学甚广,脚行千里,胸藏万卷,讲起来就格外有味道,叫人听得豁然开朗。
秦紫和景语越发亲近了,只其他人和景语依然熟络不起来。小堂妹们都说同是十八岁,九娘子看着要比已出嫁的姐姐们还要稳重些,似对时兴的脂粉钗环、品茗游宴都不大感兴趣。
&ldo;语姐姐是极好相处的人,以后你们就知道了。&rdo;秦紫就笑着替她分说一二。
这日清晨,信陵侯夫人也准备打道回府去。张林氏想要步行,崔嬷嬷就劝道:&ldo;太太,这要走上小半时辰呢!&rdo;
张林氏外罩一件藏青对襟广袖团福纹纱衣,手拈一串松香蜜腊,显得颇有精神。她摆摆手,&ldo;多凉爽的天气,走几步就到了,我还没老得走不动呢。&rdo;
景语恰巧路过。不只她,太仆寺李家那对姐妹也在一旁,李俏和李湾儿跃跃欲试,似乎想上前来。
果然,两姐妹款款上来给侯夫人行礼。十五岁的李俏粉腮秋波盈盈,香云鬓发鸦鸦,十分讨喜面相,又带一丝不寻常的爽利。她家任职马政,她是幼时骑小马驹玩大的,就比闺中娇柔少女多一分英气。李俏声如黄鹂,也是十分悦耳,&ldo;候夫人这是要下山吗?昨晚似有穿林之雨,怕打湿了石阶,夫人还是听嬷嬷的罢,坐滑竿更稳妥些。&rdo;
好一个胆大心细又娇憨的小女郎。张林氏自是认得她的,李俏姐妹在这寺里和她偶遇了几次,有时会上来请安,有时会谦礼避道一旁,大方得体,又知礼又知趣。张林氏就朝她微微一笑,&ldo;不妨事的,多谢李家小娘子提醒。&rdo;
崔嬷嬷也顺势再劝了几句。
景语见姑姑脸上虽有笑容,却隐有三分不耐烦,便走上前来。
&ldo;侯夫人,下山约莫走半盏茶,有块拐角的石阶松动了,您路过时要当心些。&rdo;她又对崔嬷嬷道,&ldo;嬷嬷便放心吧,太太她心里有数的,您让滑竿在后面跟着,再让人一旁仔细护着,不会出差错的。&rdo;
张林氏不等崔嬷嬷出声便笑道:&ldo;还是小九娘懂我心意。就这样罢,你们在后面跟上。&rdo;
崔嬷嬷只好应声,又见张林氏把手上的蜜腊手串递给了景语,不免暗吃一惊。这手串价值不菲,是太太常盘在手上玩赏的,太太自来是个豪爽不拘的性子,这珍贵的心头好也是说送就送人了。
&ldo;九娘子拿去玩吧,改日下山我们有缘再见。&rdo;
景语和李俏几人目送侯府一行人下山。
等不见了踪影,一直没开口的李湾儿便嗤笑了一声,&ldo;也不看看什么人,随便就上来讨好,真当自己了不得。&rdo;她没指名道姓,但谁都听得出她在说谁。
李俏也冷冷瞥了景语一眼,扭身就走,&ldo;秀才门户,自然没那么有眼色。&rdo;
景语有几分好笑,没想到这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性子那么冲,难道是因姑姑拂了她们面子吗?
还是玉萱悄声给她解了惑,&ldo;我听说,太仆寺家李娘子看上了侯府的嫡长孙,也难怪,多少人家都盯着呢!&rdo;
她默想了一会儿,那应该是张嘉大表哥的儿子吧,她还未出嫁前去吃过表哥的喜酒,表嫂隔年就有了身孕,算算都十六年了。不过太仆寺李家只是正四品少卿之职,门第略低了些,李俏想嫁给她的大外甥,怕是不容易。她更好奇的是,&ldo;你怎么知道这些?&rdo;
&ldo;我听咱们几位娘子聊天时提起过,说信陵侯府开始替长孙请爵位了,亲事也开始有意相看,这不,心急的人都追到这里来了。&rdo;玉萱还嫌弃她,&ldo;娘子你也偶尔来坐一坐嘛,多知道些总没坏处。&rdo;
景语就逗她,&ldo;我知道这些做什么,我已经有王秀才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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