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岚悠远,天暗云移,山亭内石桌石凳生凉,恰值小寒之日。
张白钧特意让两个居士拿来了软垫和烧得旺旺的炭火熏笼,大家坐下后,渐渐周身燠热起来。
道观里吃的都是居士们自己种的,居士不属于青山内门,而是外门清修者,并不专习道法符箓咒术,有的也随侍在地位高的内门弟子身边。
山道上常看见居士们提着一只肥鸭,一篮土鸡蛋,或拎一尾活鱼,挑两担子刚摘的水灵野菜,脚步轻快地送去伙房。
&ldo;好不容易进了趟山,趁师父他老人家不在,这次怎么也要吃够本,嘿嘿。&rdo;张白钧跃跃欲试,张灵修再次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很快,菜端了上来,一汤四菜,一小桶香米饭,白萝卜煨羊杂汤、碎鸡蛋炒野菜、甜辣凉拌木耳手撕鸡肉、清水豆花、豆豉清蒸黄花鱼。
热气腾腾的羊杂汤非常受欢迎,棒子骨和鲫鱼熬出奶白汤色,肉质软烂鲜香,萝卜透嫩入口即化,重头戏是风味浓郁的蘸碟,码着切得碎细的葱、香菜、薄荷,还有青花椒、美人椒、小米辣、茴香,最后少不了腐乳和盐巴。
众人胃口大开,纷纷大快朵颐,话都顾不上说,席间居士又拿来了自酿的米酒,为他们助兴。
夔闷头吃菜,时不时抢到块大的鲜嫩羊肉,便夹到渚巽碗里,张白钧见了嘴角一抽。
酒足饭饱后,那笑眯眯的居士又端来一藤编小箕盛的糖烤栗子,烫呼呼的,壳脆皲裂,十分好剥,里头的淡黄色栗实粉甜细糯。居士又将烧酒和吃完的肴馔都撤了下去,换上来一壶峨眉雪芽和四只茶杯。
于是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吃茶剥栗子烤炭火取暖,颇有一番冬日意趣。
聊着聊着,渚巽就谈到了她和夔上次的任务情况。
渚巽将事情大略讲了一遍,说:&ldo;这次的事,再加上周公馆那次任务,背后都有妖魔在,你们是怎么看的。&rdo;
张灵修道:&ldo;你刚才说,那个魔女从一个凡人魂魄中提取了一种能影响运道的先天宝物,叫无穀的魔也曾对大衍镜下手,我不是天监会的,想问一问,根据天监会内部统计,每年有多少魔在人间出没?&rdo;
渚巽道:&ldo;全国范围的话,大概是四千多吧。&rdo;
张灵修道:&ldo;等级也都和这两个差不多?&rdo;
渚巽道:&ldo;不会,大部分魔,单个本事强些的天师就能解决,偶尔个别难搞的才需要团队协作,无穀和那魔女很强,虽然夔能制住他们,但我怀疑十个一级天师也不是他们一个的对手。&rdo;
渚巽想起自己差点被无穀掐死的经历,仍然心有余悸。
夔忽然开口道:&ldo;五十个。&rdo;
渚巽呆了呆:&ldo;五十个一级天师也不是他们的对手?&rdo;
夔点头。
众人面面相觑,被惊了一下。
张灵修道:&ldo;看来,这两只魔当真是魔中强者。&rdo;
渚巽思索道:&ldo;魔的概念,如今很宽泛了,里面有人形的,非人形的,强的,弱的,种类繁多,是个很复杂的课题,天师课程里边布置过关于魔的研究论文,我看过很多,其他魔如何,和这两个关系不大,也没什么参考价值。&rdo;
张灵修道:&ldo;不一定,其他魔种,大多以害人为主要目的,这两只魔,却是在找东西,他们都是人形,具有高等智慧,能轻易混入人类社会,其中一个还属于异位面魔,我猜,他们说不定是同伙。&rdo;
渚巽听了,立即联想到无穀当初向周轻渔透露的,他背后还有一个更高等级的主使。
夔抿了抿薄唇,他上次和无穀交锋,无穀明显认识他,他却对无穀毫无印象,这对谈话也没什么帮助,如果他能记起来自己是谁,说不定就能知道无穀的来历。
张灵修说:&ldo;这两只魔如果真的是同伙,那就是在策划一件阴谋,最好让天监会提前做好准备。
张白钧一听就摆手道:&ldo;别指望了!天监会只会例行公事登个记,其他的不会多做一分一毛,除非真的发生了什么确凿的威胁到公共安全的事件。&rdo;
渚巽道:&ldo;不错,这事只能靠咱们,要是对方再有异动,我们就能有更多线索,除了等待也没别的办法。&rdo;
四人消磨到下午,张白钧辞了他师妹张灵修,开车带渚巽和夔回了锦城。
第47章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渚巽公寓很小,平时和夔住一起,男女有别,总有不方便的地方,譬如换衣服、洗澡等需要私密空间的时候。
好在夔总是睡的比渚巽晚,起的比渚巽早,除了睡觉,平时从不在卧室多晃,把卧室完全留给渚巽使用,没有造成过一丝困扰。
今天渚巽起的比平时晚,一起床先是手脚无力,接着小腹后知后觉胀疼,她掀开被子,看到一点深红。
渚巽连忙往后看,果然,睡裤后边也脏了。
她下了地,听到厨房那边夔在做早饭,小心翼翼把卧室门锁上,换了干净备用床单后,把睡衣睡裤脱掉,连同脏床单一起揉成一团,放入细藤筐中。
阳光透过窗帘缝,碎碎照在她不着寸缕的肌肤上,光斑雪白。
猛然间一阵剧烈腹痛击中渚巽,她五官皱缩,僵住身体,一动不动,只待那阵疼痛缓过去。
过了会儿,渚巽慢慢改变姿势,一点点跪到地上,把头伏在床边,疼得翻江倒海,龇牙裂嘴,于无人处疼出了许多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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