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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龄韵一路上心事重重。
今晚易嘉川的几句话,令她出乎意料。
刚才易嘉川就在她面前,可是她看不懂他,更别想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他的情绪。
只是他说的那几句话,听着像在安抚她,也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是她的错觉吗?
可是她犯的那些错,他真的既往不咎吗?
她想问清楚,想说清楚,可是那时,她一下子难以启齿。
因为有些记忆突然裹挟而至,与易嘉川分手的那段岁月里,还夹杂着一段令她不敢回首的往事。
颜龄韵不想沉湎于沉重的过往,从前离开南济,是无奈之举,也是逃生之路。
人总是要向前看,她常常这样安慰自己,这几年的生活也渐渐步入正轨,她再也不想忆起那些痛苦的事了。
她不想在他面前失态,只能控制着情绪,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思绪乱了一路,直到车子停在巷口,颜龄韵仿佛才如梦初醒。
她振作了一下精神,开门进屋,喊了一声:“妈妈,我回来了。”
书房里亮着灯,她知道张怀柔还在画画。
她在厨房喝完水,倒了一杯过来给张怀柔。
张怀柔待在开放式的书架前,倾身在案上给新作上色,头也没抬,柔声问:“那是谁的车啊?你不是说郑老师开车送你?”
深棕色的书架上搁着几盏仿古方形宫灯,陈旧古朴。莹黄的亮光从宫灯里透出来,愈发衬得张怀柔温柔典雅。
宫灯旁一株绿萝点缀,让整个淡雅的书房长出一点别致的绿意。
颜龄韵绕过画架,来到张怀柔身旁,她瞥一眼画架,上头的画墨迹未干,一株梅树从石缝里长出来,傲骨嶙峋,枝丫肆意生长,姿态迥然。
她放下杯子给张怀柔按摩肩膀,神色淡淡,心不在焉地答了句:“一个朋友。”
颜龄韵的声音出卖了她,张怀柔有所察觉,问:“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张怀柔笔尖一顿一提,扭头看向颜龄韵,书房内灯光柔和,张怀柔的眼神关切又慈爱,眼角几道皱纹清晰可见。
“有一点。”
颜龄韵其实不是累,而是无法言说的忧虑不安。
她不清楚易嘉川为什么能这么心平气和,这一点很不像从前认识的他。
她不知道能不能相信易嘉川的话,以易嘉川的个性,如果他现在开始温水煮青蛙,那她的下场势必会很惨。
她骗过他,因此更加不敢相信,不敢确定,不敢触碰。
易嘉川叫她心烦意乱,她害怕他终有一天,生生撕碎她现今平静的生活。
张怀柔见颜龄韵满腹心事,便将毛笔搁下。
这些年,她们母女俩一起吃了不少苦,颜龄韵本该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却不得不被迫成长,独自承受着许多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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