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书架上找出史记来看,随便翻了一页,就着那上面的字眼开始背了起来。以前读书的时候,我把整本史记都背完了的。这样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很好,我抱着腿盖着毯子,还开了空调,对着开了静音的电视机无声地张着嘴背史记。吊灯被空调吹出的风搅的互相缠绕,发出清脆的就像奏乐般的敲击声。我就这么一直背着,口干了就喝口牛奶,冷了我就放进微波炉打热。正以为我会这么直到天明的时候,我听见有人按了我的门铃。我光着脚踱到门前的地毯,通过猫眼向外看。——是赵寅杉。我打开门,他也没进来,只是把手里的一口袋药交给我,一个个叮嘱我,“这个冲来喝,这个吃两粒,还有这个,”他拿出一管药膏,看着我说,“擦身上,很快就会好。”在这种时候,居然是一个陌生人来关心我。这关心还让我无法开口拒绝。他又说,“如果你明天早上还要去上课我就过来接你。”这样的无微不至让我有些明白,我弟弟为什么会沦陷。但其实只是我不知道,赵寅杉并不会对每个人都无微不至,哪怕是情人也一样,最多就是能想得到的体贴。我回绝,“不用了,我在门口坐车就行了,”我顿了顿,又说,“今天真的谢谢你,谢谢。”“不用,”他笑了一下,“早点休息,睡不着就听歌,挺管用的,我先走了。”他说完这句话就挥了挥手转过身去。我对着他的背影再次无声地道谢。听他的话,我吃了药后戴上耳机,窝在沙发角落里,按顺序播放我手机里的全部歌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反正我真的是睡着了,我起来照镜子,发现涂过药的地方颜色的确是浅了一些。我把自己裹得很严实,今天是上午“你怎么来上课了?”当我走进他们班的时候,我和赵景阳对视的那一眼里看见了他非常不赞同地传达了这么一句话。似乎下一秒就要火冒三丈地站起来把我带出去,像个长辈一样训我,然后摸我的头让我听话,回家去。我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烦躁的,烦躁在于,我的学生把我想象的太脆弱了。当然,也没有人遇见那种事情还非常淡定甚至第二天照常来上课的吧?也不怪赵景阳,全赖我。“同学们,今天我们复习‘北洋军阀的统治’翻开历史书第二册,还有练习册……”我照常开始讲课,但是今天讲得不知为何比平常要多些,似乎把课本上的重点知识统统念出来我就能把这群顽固的高三学生全部度化似的。可当我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才有学生支支吾吾地举手提醒我,“老师…上节课北洋军阀已经讲完了。”“讲完了?”抱歉我不记得我讲过了,“哦,那就翻到后面那一页,我们讲法国资产阶级革命吧,这个没讲过吧?”这样愚蠢的错误我只在新官上任的时候犯过,当时我拿错了答案给学生讲练习册,也是差不多大半节课过去,才有人提醒我。当时我只觉得这些学生真是坏透了,我一个个地扫过他们的眼睛,才知道没有一个在认真听我说的。“1789年资产阶级革命……”我照本宣科,下面鸦雀无声,我猜他们肯定都在想我怎么了。“不要讲了——”这个粗鲁打断我的人是赵景阳,我最喜欢的学生。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我看见全班转移过去的错愕视线,但是这孩子根本不在乎,他只是从座位朝着我的讲台走来。抓着我的胳膊把我强行带出去。这回脸丢大了——一出教室,我就听见学生们传来的窃窃私语,是的,他们每个人都在谈论这个大胆的学生,都在想象他会得到什么下场。“你干嘛啊?”我有点儿莫名其妙。“…你干嘛来上课!”他反问我,还一副早知道我就不该上学而是去监督你的表情,“都那样了还……”我只能实话实说,“你不知道全勤有奖金吗?”“可——”他更加火冒三丈,“全勤多少钱,我都给你,你回去好好休息好么,算我求求你了。”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任性,除了沉默,我不知道做什么好了,因为我的确非常需要全勤那1000块奖金。我发现有些学生趴在窗子边缘偷听,然后转过头向全班报告一个胆大包天的学生居然冲着程老师发火了。当老师当到我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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