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最深处的牢房,透不进一点光线。
牢里又湿又冷,远远还能传来上层犯人的嚎叫,在黑暗中听来,格外瘆人。
添香在牢中被关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又饥又渴,黑暗里时间的流逝也显得特别缓慢。
添香记起当年受训的时候学过的一些方法。
她开始数自己的心跳。这是一种粗略的记时方法。
训练所学,未经实战,总是有些纸上谈兵之嫌。一炷香的工夫之后,数字就数乱了。
她却并没有间断数数,因为她并不想知道过去了多久。
这些麻木的数字,只是能帮她捱过漫长的时光,让她的大脑没有胡思乱想的空间。
她坐了许久,也不知道外面天黑还是天亮,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哗啦啦的钥匙声响,像是冲她来的。
她欣喜若狂,几乎从墙角跳起来,冲到牢房的门口。
可是她只冲了一半,就被冰冷的铁链截住了身体。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脚被铁链拴着,禁锢在牢房的墙面上。
她不仅没有踏出这一步,反倒因为重心不稳,而摔落在地上。
她摔倒在地,一只耳朵贴在地上,听到底下传来“嗡嗡嗡”的杂音。
地板也是生铁浇筑的,在地里埋得久了,十分冰冷。
寒意从脸恻传来,沿着脊骨蔓延全身。
走廊里两个人的交谈由远及近,添香渐渐听清了他们在说什么。
“……那还不是托李哥的面子?外头那些小伙子都听李哥的,您抬举我,他们才抬举我。”
“梁大人折煞愚兄了。上次秋审越狱的几个犯人,要不是梁大人帮着追回来,事情捅将出去,兄弟几个人头都难保。梁大人的恩情那群小孩都记着呢,没人敢忘。”
“李哥你这马屁还是留着给姜大人拍吧,这种旧账翻出来,被宋侍郎听去,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开门吧。”
铁质的牢门打开,门轴发出刺耳的声响。
走廊的烛光从门口照进牢房。
烛火昏黄,可是添香却觉得非常刺眼。
她在黑暗里待了一天,还不习惯这点光线,只好紧闭眼睛,用手掌遮挡。
李典狱似是见惯了犯人这副样子。他走过来,给添香戴上一副重镣,松开拴着她的铁链,提着她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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