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严寒,其实没什么放不下的感情,他罪该万死,死了也是活该。
——可是为什么,他偏偏是死在我的刀下呢?
梁瑛很想对夏玄笙说这两句话,可是憋了一夜,都没有说出口。
她躺在鉴察司院子里的槐树枝里,隔着密密匝匝的树叶望天。
从天黑望到天亮。
槐花掉落在她的脸上,跌了个跟头,又从她脸颊滑落,摔落在树下的石质桌面上。
到了生火做早饭的时候,夏玄笙带着洪韬在灶台间折腾。
任梁瑛躺在树枝间,不理也不问。
众人忙了一夜,夏玄笙原本想做些鸡丝汤面犒劳大家,可鸡丝切好面和好,只等下锅的时候,他才发现青菜没有了。
大厨夏玄笙也难为无米之炊,他支使洪韬,赶着早市去买菜,自己则在前院的石凳上闲坐。
抬头正看到梁瑛。
他“啧”了一声:“躺也躺一夜了,若是躺着就能解决问题,那你就不要起来。”
布料摩擦空气,发出“哗啦”的声响。
梁瑛像一只小鹿一样,轻盈地落到夏玄笙的面前。
她的衣服上沾了一夜露水,看上去凉凉的。她的声音也凉凉的。
“其实你一直想知道,可是为什么后来不问了?”
她说的是她和严寒。
即使她不明说,夏玄笙也能意会。
夏玄笙并不介意梁瑛和严寒之间有一段感情,他甚至厚着脸皮将这个素未谋面的严公子引为“好友”。
只是梁瑛对这段过往讳莫如深。她越是三缄其口,夏玄笙越是好奇。
可惜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他一开始还曾试探地问过梁瑛和芋头,后来索性不提了。
现在梁瑛说起这个,他反而自嘲一笑:“你不喜欢,我就不问。我不想逼你做不喜欢的事。”
梁瑛却说:“夏玄笙,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而我则一直在被你利用。”她停了停,“这柄惊蛰刀,就会再一次出鞘。”
严寒和鱼渊营扯上了关系,即便没有到十恶不赦的程度,但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夏玄笙知道的是,当年严寒正是死在惊蛰的刀下,梁瑛还说此生不必再见。
这一切,正如那夜她所言。
——既是公门中人,就算凶犯是自己的骨肉至亲,也当真不能手软,该拘者拘,该罚者罚,该杀者杀。
夏玄笙手脚不老实,趁梁瑛说话,他的手已经按上了惊蛰的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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