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兰在京畿各村县做媒婆的营生。因为附近的村落跑熟了,开始兼着做牙婆。
一开始还是正经的牙婆营生,帮着京城里的富户挑一些侍婢丫环,从中做一个牵线的工作收一些佣金。
可到了后来事情就做得越来越没有下限。
王有兰每做成一单,收了钱就要去赌一波。
她去的不是大通赌坊,而是京里的小赌场。
输得狠了,就现场借一些印子钱。
整个京城的赌场全都姓龙,在赌场附近放贷的人,也都要给龙牙帮交一份保护费。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这些营生也就渐渐归了龙牙帮的小弟们。
王有兰就是因为这个和刘七扯上关系的。她欠了刘七几回债,一来二去,就认识了这位七当家。
术业有专攻,在三姑六婆里,王有兰也算声名远扬。
她欠了刘七的钱,无力偿还,就自称可以帮刘七从附近的村镇里买卖一些仆人。
一开始只是常规的生意,本着你情我愿的原则签长工短工,被王有兰带到京城来,再转手送进京中的富户中,赚一个差价。
村子里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民,没有见过世面,对用工的行情完全不了解,买家卖家两头吃,很快就赚得盆满钵盈。
这些钱大头用去还债和打点龙牙帮,小头用去赌,王有兰的日子,越过越惬意。
她和刘七的关系,也越走越近。
王有兰是个赌鬼,自然也逃不了庄家做局。
她自诩和刘七爷有交情,赌博也就越来越肆无忌惮。
殊不知赌运从好到衰,从小赚到血赔,都在庄家的计算当中。
当局者迷,她自己看不透,总觉得下一把就能翻盘。
未成想,这一切都是龙牙帮给她下的套。
到她欠一屁股债,再也还不上的时候,刘七让他做什么,他就再也不能拒绝了。
买卖奴仆赚差价,虽然缺德,但还在官府允许的范畴内。
她做的虽然是灰色的生意,但也不至于被官府问罪。
何况她本职是给人说媒,顺道带几个佣工回京,行事十分隐蔽,不易被察觉。
可这一次刘七却要她,从她相熟的那些村落,挑选一些父母已逝、身无长物的单身男女。
像云霜这样,生活在村里人情网的边缘,即使失踪,村里也不会有人报官,是最合适的人选。
虽然还是打着佣工仆人的名义,但王有兰江湖闯荡这么多年,一眼就能看出来,刘七这边是在做拐卖人口的营生。
这是大罪。
她心中虽然煎熬,可是敌不过刘七的淫威,为虎作伥倒卖过七八回。
如今被梁瑛识破找上门来,她虽然连连告饶,可也知道其罪难逃。
冰凉的镣铐扣在她的手腕上,她垂下头,像一个耷拉的丝瓜。
袁老蔫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急急拦在韩子鱼的面前。
他唇舌笨,咕哝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急得脸红脖子粗。
最后扑通一声跪在梁瑛几人的面前,“咚咚”地磕头,如同捣蒜。
他只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妻子做的那些事情,他不懂也从来不过问。
他原以为妻子只是赚一些偷鸡摸狗的小钱,直到冰冷的镣铐将她拴住,他才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官府中人不是他能拦住的,也不是他磕几个头,这桩案子就能一了百了。
可是这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
梁瑛伸手去扶他,却扶不起来。
一旁的王有兰说:“梁大人,让我跟他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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